“希望這一次我們能夠找到答案。”盧塔甘達點燃了一根香菸,“在這筆交易裡我沒少賺錢,可他們的行動始終讓我感到不安。不過,東盟的正規軍居然墮落到了需要依賴我們來保護的程度,真不知道誰才是領著東盟納稅人的錢的公僕。”
“這些部隊中計程車兵沒有任何參軍的動機,他們大多是被抓進軍隊的平民,只是怕死才不敢逃離軍隊。”麥克尼爾感覺到不遠處的槍聲和喊殺聲越來越稀疏,他知道去接收戰利品的時候到了,“軍人又不是天生的。”
“如果你想讓他們免於受到災難性的打擊,為什麼不直接把事情告訴他們?”
年輕的戰士迎著被其他東盟軍士兵五花大綁地押送著向他們迎面而來的敵方僱傭兵們詫異的目光,微微抬起頭仰視著上空逐漸被密佈的烏雲遮掩的太陽。
“我要驗證一個猜想……而現在我幾乎能夠肯定它是事實,不僅僅是一個推斷。”
戰爭破壞了中南半島北方的農業,擁有土地的商人和軍閥們卻不會因此而放鬆韁繩,可憐的農民除了轉行販毒外,別無他法。當販毒行為變得越來越普遍之後,這種謀生方式又被軍閥收編,成為了由當地東盟軍指揮官監管的灰色生意。農民們只求吃上一口飯,貪婪的毒販子們則不會因此而滿足,他們希望擴大種植面積,哪怕是強迫其他安分守己的農民也加入其中。
因此,原本成為農民迫不得已的生計的販毒活動儼然成了軍閥奴役農民的新工具,那麼因為這等壓力才選擇叛亂的民間武裝組織是斷然不可能繼續支援販毒的,運營販毒基地的只會是當地的軍閥。不同的軍閥之間又有著衝突,其中一些東盟軍指揮官僱傭像盧塔甘達這樣的僱傭兵來破壞競爭對手的據點就是其中的明證。
既然他們明明身為各種意義上的同行但還是大打出手,又怎麼可能在對抗興亞會的跨中南半島基礎設施建設工程和重新分配土地等方案的意見上達成一致呢?
“我們被表象矇騙了,這不是毒販子們組織的反興亞會武裝運動,而只是他們爭奪市場的鬥爭的延續。”麥克尼爾豎起兩根手指,和盧塔甘達邊走邊談,“自由南洋聯軍沒有受到攻擊,是因為僱傭兵不會攻擊不在任務目標名單上且給他們帶來額外風險的武裝組織,且自由南洋聯軍事實上沒有捲入販毒;冒充協助自由南洋聯軍的盟友,則是為了更好地混入當地……那麼,所謂的專門對付東盟軍的僱傭兵,也不過是不同軍閥使用僱傭兵趁亂削弱競爭對手的把戲。”
說到這裡,麥克尼爾看了看盧塔甘達,額外補充了一句:
“你和你的手下是例外。從客觀上來看,你們沒有參加他們的計劃。”
“【和平破壞者】分別單獨向不同軍閥提供服務,這樣就可以讓不同的僱傭兵集團分別進入戰區攻擊不同的東盟軍作戰部隊,從整體上形成了大批僱傭兵入境協助自由南洋聯軍參戰的效果。”盧塔甘達恍然大悟,“這麼說,也許我也在無意中成了他們的工具之一。”
“不僅是你,而是我們所有人。假如我們認定自由南洋聯軍沒有參與販毒,那麼所有在這場戰爭中試圖趁機消滅當地販毒集團的行動,都在事實上牽制了一部分東盟軍的精力並導致前線狀況惡化。”麥克尼爾點了點頭,“但是,我還需要一些證據……不必擔心,他們的陰謀快要暴露了。”
聽命於麥克尼爾的東盟軍士兵從被俘虜的敵方僱傭兵中選出了幾名看起來更像是頭領的傢伙,讓這些人跪在草地上等待著麥克尼爾的審問。這些人當中有黑人也有白人,不見半個亞洲人面孔。東盟境內的亞洲人多半選擇了安穩地生活在這個奇蹟般地屹立不倒的人造國家,而不是過著居無定所的僱傭兵生活。
邁克爾·麥克尼爾小聲地和伯頓說了些什麼,伯頓聽了,似乎受到了震撼,忽然大喊大叫表示抗議,但麥克尼爾很快便示意他保持安靜。
“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用於思考以下兩個選擇:其一,把你們的全部動機和交易細節說出來,我會按照交易中的內容向你們支付報酬、放你們離開;其二,保持沉默,等著我在一分鐘之後把你們的腦袋一個接一個地砍下來。”麥克尼爾說做就做,他馬上啟動了鏈鋸,瘮人的噪音不僅把被俘虜的僱傭兵們嚇得面如土色,連身為友軍的其他東盟軍士兵都露出了驚駭的目光,“我這個人辦事很果斷,說砍頭就絕對不會去砍你們的手腳。”
“等等!”其中一名僱傭兵首領連忙驚叫出聲,“我想知道我們的計劃是怎麼被你們識破的。該不會是我們的僱主……”
“看來你們遇到過太多的背叛了。”站在麥克尼爾身後的阿南達緩慢而堅定地吐露出了對這些僱傭兵而言無比殘忍的真相,“不,我們買通了附近的村民,告訴他們:只要他們如實地向我們彙報附近的一切異常現象,我們就會給他們提供免費的食物。所以,在這周圍活動的僱傭兵組織只要不想活活餓死,就必然會暴露行蹤。”
“是的,而根據這些行蹤推斷出你們的計劃,那就是我的專長了。”麥克尼爾活動著手腕,“行了,一分鐘已經到了!你們耗盡了我的耐心,我會很樂意把你們的腦袋和那些毒販子的腦袋埋在一起,看看那片土地上會不會在來年春天開出美麗的花海!”
“我投降!”
一名本就跪倒在地的僱傭兵仆倒在地,擺出了求饒的姿態。若非他的雙手被牢固地捆在一起,他定然會抱著麥克尼爾的大腿嚎哭不止。一旁的其他僱傭兵首領見了同伴為了活命而出賣了他們,也顧不得戰友的情誼和誠信交易的原則,紛紛表示願意向麥克尼爾投降。傻子才管什麼原則,原則要是妨礙了生存就必須被移除。如果麥克尼爾透過為附近的村民提供小恩小惠而掌握了關鍵情報,那麼他確實有可能兌現自己的獎勵承諾。
“真的嗎?”麥克尼爾拍死了一隻沿著他的脖子往上爬的蒼蠅,轉過頭對盧塔甘達說道:“盧塔甘達,我知道你需要更多優秀的手下,可惜我已經決定給東盟打工了,但這些人當中或許有你所需的合格部下……選幾個吧!然後,讓他們把情報都吐出來。”
戴斯蒙德·盧塔甘達從面前的幾名僱傭兵首領中選走了3人,又從後方的幾十名僱傭兵俘虜中選取了十幾人。他讓自己的手下把那些人拴好,返回來對麥克尼爾說,以他自己的眼光來看,剩下的人不堪大用。
邁克爾·麥克尼爾鄭重其事地拍了拍黑人僱傭兵首領那隻金屬手臂,然後下令把其他被俘虜的敵方僱傭兵驅趕到一個由全副武裝的東盟軍士兵組成的包圍圈裡。
“下面進入第二個環節。”彼得·伯頓拿出平板電腦,設定了計時裝置,“你們的同夥表示了誠意,你們可沒有。事實上,你們打算堅守秘密到最後一刻……但是呢,把你們全都宰了又會讓我睡不好覺。”
他停頓了幾秒,終於想起了麥克尼爾給他提出的惡趣味的建議。
“那就讓我看看你們的戰友情誼到底有多麼深厚!”伯頓囂張地狂笑起來,“士兵們,聽好了,在接下來的三分鐘裡,我授權你們使用一切近戰武器攻擊這些俘虜。哪個俘虜能堅持超過3分鐘,我就給他自由!”
“我補充一條規則。”麥克尼爾打斷了伯頓的長篇大論,“如果你們當中有人無能到了在手持武器的情況下被空手的俘虜所殺的程度……那個人的位置就暫時由殺死他的人來接替。”
氣氛登時為之一變,東盟軍士兵和僱傭兵俘虜的眼中皆冒出了豺狼一般的綠光。別開生面的後現代主義鬥獸場表演,即將開幕。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