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衝上來直接對著你來一下,已經是守規矩了。”希爾茲上尉依舊錶情淡漠,他在路旁一家受到洗劫的商店內搶走了三件大衣和一些圍巾,要求其他兩人把自己的真面目掩蓋起來。這回他們是百分之百的劫匪了,任何人看到這三人凶神惡煞地在路上橫衝直撞,都會下意識地為他們讓路。連那些手中持有武器的市民見了,都要退避三舍,他們算不準這些手裡沒有兇器就敢隨便上街的傢伙到底是不是更瘋狂的打手。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目標,當一名身高接近兩米的中年男子拖著一個包裹走出附近的銀行時,他腿下忽然一滑,重重地摔倒在地。躲藏在附近的三人立即行動起來,麥克尼爾抱著包裹就跑,而緊隨其後的蘭德爾下士見對方不好對付,衝上前去用強有力的胳膊把那名烏克蘭男子當場勒得昏迷過去才離開。不緊不慢地散步走過銀行門口的希爾茲上尉大方地朝昏迷的男子身上甩了幾張配給票,這些用來購買糧食的票證屬於車子的上一任主人……但願這個被搶走了積蓄的可憐人還有錢購買糧食。
薩拉斯中士遠遠地看到麥克尼爾抱著一個黑色的包裹跑了過來,他連忙開啟車門,剛啟動車子,麥克尼爾已經衝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其他兩人也坐進了後排。眾人一溜煙地撤離了現場,並且再三檢查細節以確定基輔的烏克蘭警察們不可能抓住他們。膽大的薩拉斯中士在進城的路上趁著混亂卸掉了路邊一輛無主車子的車牌號牌子並套在了他們的車子上,等烏克蘭警察發現其中的蹊蹺時,他們早就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無法遏制內心喜悅的逃兵們開始檢查自己的收穫,這個巨型包裹裡總共有接近一千萬烏克蘭格里夫納,數額算不上鉅款,但足夠支援他們最近幾天在烏克蘭的活動了。麥克尼爾在旅遊網站上查詢了基輔的各個主要酒店,選擇了一家地址略微偏僻的酒店作為他們暫時的住宿場所。能夠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大問題,連錢都算不明白的賬才是致命的。
“咱們發財了,可惜這些錢帶不回老家。”薩拉斯中士憂鬱地看著還在數錢的麥克尼爾。
“要不……咱們把這些錢換成美元,然後分了?”湯姆提議道。
“怎麼分?”蘭德爾下士看了看瑟瑟發抖的湯姆,“某人哪,從頭到尾沒出力,說到分錢的時候倒是勤快!”
“閉嘴,少說幾句。”希爾茲上尉走下車子,把假車牌號卸掉並扔進了後備箱。一行人在酒店內訂了5個房間,期間麥克尼爾提議眾人輪流照顧疑似生病的湯姆,得到了其他3人的支援。湯姆堅稱他沒病,並說當時他昏迷完全是因為太長時間沒吃東西,但沒過幾個小時他就發燒了,他只得安分地被當作病人看護起來。蘭德爾下士似乎對不幹活的湯姆很有意見,於是希爾茲上尉把照看病人的工作交給了薩拉斯中士。
他們難得地度過了風平浪靜的數日。湯姆的身體狀況總算恢復了正常,眾人每日的全部生活就是蹲在酒店裡看著各派勢力在基輔的街道上混戰。每天晚上他們會集體觀看合眾國本土的新聞頻道對烏克蘭局勢的跟蹤報道,但他們依舊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訊息。烏克蘭本土媒體的假訊息實在太多,以至於麥克尼爾認為這些報道不值得相信。
在基輔聲勢浩大的各種對抗中,一個奇怪的組織引起了麥克尼爾的注意。代表烏克蘭國徽的留裡克徽章——三叉戟盾牌,配色應當是藍色和黃色,而目前在基輔佔據優勢地位的這夥人使用的是紅色和黑色的配色。
“我想不到我們以前支援過他們。”麥克尼爾很快在網際網路上檢索到了關於該組織的資訊。烏克蘭從完全獨立之後向來有強烈的反俄情緒,禁止說俄語就是明證,但這個組織對俄羅斯的反感到達了近乎偏執的程度。不僅如此,更危險的事實是,最近他們似乎將矛頭對準了一切在烏克蘭的外國人。
“沒錯,他們是瘋狗,但OUN畢竟還是我們的瘋狗。”希爾茲上尉看起來並不關注事實。
只要這些還在大街上製造混亂的傢伙不來惹他們,麥克尼爾就認為他們最該做的是熬過眼下這段艱難的日子。到了2月2日早上,一夥全副武裝的民兵試圖進攻酒店,被酒店保安擊退,這才引起了麥克尼爾的警惕。這些毫無顧忌的傢伙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掠奪的場所,即便是看似高檔的酒店和會所也不能倖免,畢竟那些人正在衝擊總統府——據說總統打算逃往羅馬尼亞。2月2日下午1點,5人聚集在麥克尼爾的房間內召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討論接下來的對策。
幾天下來,樣貌改變最明顯的是年紀最大的薩拉斯中士,他變得不修邊幅,看上去老了十幾歲。中士本人說,他實在是很擔心自己的家人,更擔心他們誤以為自己已經死了之後會在不理智的情況下犯下嚴重錯誤,一想到這些事情,他就難過得吃不下飯。
一直在打遊戲的蘭德爾下士對此嗤之以鼻,他搞不明白為什麼世上會有那麼多人忙著結婚卻又在結婚之後後悔不迭。
“從這幾天的發展來看,他們可能要來真的。”麥克尼爾先下了一個定論,“基輔的大街小巷都說我軍在東線遭遇了徹底的失敗,並認為我國對烏克蘭的干涉和壓制同樣造成了許多烏克蘭人毫無意義地犧牲。昨日的集會上OUN已經向總統發出了最後通牒,我聽說他們的總統現在是認真地考慮逃往羅馬尼亞了。”
“這也太荒謬了。”湯姆若有所思從窗子中觀察著下方對峙的民兵,“他們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徹底喪失了對一切武力的控制,軍隊和警察沒有辦法恢復秩序……我不明白這是怎麼發生的,要知道他可是總統啊!總統只需要下達一個命令就能剷除這些上街鬧事的傢伙,為什麼他們會如此軟弱無能?”
“因為他是靠著賄賂上任的,沒底氣率先向反對者動武……”
不管怎麼說,他們不能讓OUN真的掌控大局並威脅到他們的人身安全。麥克尼爾是仔細地計算過一切可能存在的疏漏的,第三次泰伯利亞戰爭期間GDI也沒有處罰因主力部隊被SCRIN殲滅而逃亡計程車兵。既然希爾茲上尉聲稱他們可以在魔法的幫助下達成一些出人意料的奇襲,麥克尼爾便順水推舟提出了一個冒險的計劃:OUN在附近的街道上堆放了大量物資,而麥克尼爾計劃在半夜偷襲他們的陣地並將物資全部燒燬。當然,這麼做必然會讓衝突變得更加劇烈,只不過麥克尼爾根本不想看到OUN入主總統府,有組織的邪惡更難對付。
晚上10點左右,眾人準時離開房間,佯裝要出門購買商品,繞道進入了地下停車場並取出了藏在車子內的武器。他們沿著監控攝像頭的死角離開並來到街道上,這時大部分參與對峙的市民都已經離開了,還在街上徘徊的必然是領了錢的核心成員。按照蘭德爾下士提供的情報,他們輕車熟路地向西側的大街前進,很快遇到了OUN設定的路障。此時一輛不知道運輸什麼貨物的麵包車突然駛入街道並發現了眾人,還在跨過路障的麥克尼爾當機立斷舉槍射擊,司機被首先擊斃。麵包車上的其他乘客在最近的對抗活動中從未見過使用真槍的對手,一時亂了陣腳,被後方聚精會神地瞄準車子出口的蘭德爾下士逐一射殺。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的其他人一擁而上,開始搜尋麵包車。讓他們感到失望的是,麵包車裡除了紙幣和一些票證之外,就只有兩個奇怪的盒子,裡面似乎裝著什麼貴重物品。無論這些物品是什麼,對他們來說都無關緊要,他們需要的是能讓他們在不承受任何懲罰的情況下返回軍隊的【奇蹟】。
戰鬥還在繼續,附近的OUN成員以為他們受到了敵對組織的襲擊,紛紛趕來增援。為了進行街道對抗,OUN成員自制了許多武器,他們目前還沒有能力真正控制軍隊和警務部門,想要取得槍械和裝甲車似乎很難。上一批槍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黑市流入他們手中,而這些倒黴的傢伙面對的是一群真正的戰鬥機器。十幾名手持簡易武器的OUN成員不出所料地在槍戰中被全部消滅,其中一人試圖靠近麥克尼爾並搶奪槍支時被站在一旁的蘭德爾下士用鐵棍敲碎了腦袋。在下一批敵人趕來圍困他們之前,麥克尼爾點燃了堆積在道路上的物資,和其他人順著小路逃跑,並在地下通道中丟掉了他們身上用來偽裝身份的衣服,換成了在酒店內用於掩人耳目的常服。完成這些善後工作後,他們才決定順著原路返回停車場,並用同樣的方式躲過了攝像頭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讓麥克尼爾有些意外的是,他沒有任何伸張正義後的滿足感,內心只剩下空虛。誰也不是善類,惡徒之間的火併只會讓別人看笑話,說不定那些站在幕後操控局勢的傢伙正津津有味地觀看著這場新的猴戲。對於那些敢於將自己看作棋子的操盤手而言,一切損失都是可以量化的,沒有什麼理念是神聖而崇高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