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R1EP3:血之紋章(6)
不知是EU方面原本就打算施以援手還是麥克尼爾對帕拉斯卡斯神甫的勸說起了作用,大使館終於打算插手此事了。這對麥克尼爾而言是個好訊息,不過他心頭還有許多未能得到合理解答的謎團。他一向喜歡對任何事情刨根問底,哪怕結果無聊,過程本身也算是一種樂趣。為了揪出那些前來逮捕流亡者的白袍人,麥克尼爾開始蒐集有關帝國騎士團組織的情報。
布里塔尼亞帝國至今處於一種奇特的狀態,它的權力實際上是由皇帝和貴族共享的。這種權力的制衡關係也體現在了軍隊上,除帝國的陸海空三軍之外,帝國全境範圍內還存在無數個隸屬於不同貴族的騎士團。其中,最著名的騎士團莫過於皇帝本人控制的圓桌騎士團,這個組織只有12人,而且經常存在空缺。圓桌騎士平日擔負起保衛皇帝的工作,戰爭爆發時則會被派遣到前線成為指揮戰爭的將領。除了圓桌騎士團之外,還有以四大天使長命名的歐洲老貴族集團組成的騎士團——聖米迦勒騎士團、聖加百列騎士團、聖拉斐爾騎士團、聖烏列爾騎士團。這些騎士團裡滿是宣稱著歐洲某一塊土地的所有權並賊心不死的光復派,他們畢生的夢想便是反攻歐洲、奪回祖輩的領土。這四大騎士團的名譽領袖是這些貴族中名聲最響亮的韋蘭斯大公,許多人相信他是合法的俄羅斯皇帝。
帕拉斯卡斯神甫對此的解釋是,布里塔尼亞帝國早期在四處侵略擴張時使用了分封的手段,即開出空頭支票給邊境貴族,讓他們自行向外攻取土地。這樣做的結果是布里塔尼亞帝國雖然最終得以統一整個美洲大陸,但尾大不掉的貴族儼然成為歷代皇帝的頭號心腹大患。從整體上來講,貴族群體可以被劃分為美洲派和歐洲派:美洲派貴族擁有實權,而歐洲派貴族大多空有頭銜。歐洲派又可以具體劃分為老歐洲派和新歐洲派,前者是在拿破崙戰爭期間陸續流亡到美洲的老牌貴族,後者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後的流亡潮中來到布里塔尼亞帝國的。雙方之間的根本矛盾在於各自對外的態度,美洲派更希望經營好他們在帝國的產業,而歐洲派唯一的希望便是反攻復國,為此他們不遺餘力地支援查爾斯皇帝掃清舊貴族並對外發動侵略戰爭。
“布里塔尼亞帝國皇帝手中的資源也很有限,如果他真的打算對外開戰,就必須想辦法從那些貴族手裡抽調資源。”神甫一如既往地在早餐時和麥克尼爾聊起了帝國的現狀,“所以,假設皇帝決定執行歐洲派貴族的方針,就等同得罪了所有的本土貴族。”
“我明白了。本土貴族已經把帝國的一切瓜分完畢,那麼其他貴族和平民就只能選擇搶他們或搶外國,但搶外國這個行動本身又需要本土貴族砸鍋賣鐵地進行支援,也就是說他們雙方的矛盾是根本沒法化解的。”麥克尼爾思考著各派人馬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那麼,假設本土貴族決定大力支援海外擴張但卻要求在海外分得對應的利益,就相當於奪走了那些歐洲貴族視為理所應當歸自身所有的祖業……”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神甫吃完了煎蛋,“實際狀況略有差別,比如說許多貴族之間還存在聯姻關係,他們是要共進退的……好了,我們來談談今天的活動。”
然而,麥克尼爾對那種裝腔作勢的宴會厭惡到了極點,他直言再這麼下去他就不是自己了。神甫見狀,也不能強迫麥克尼爾去參加,不然萬一麥克尼爾在宴會上闖禍,他這個團長必須為此負責。出乎神甫意料的是,麥克尼爾說他要詳細瞭解瞭解布里塔尼亞平民的日常生活,看看和EU的差距到底在哪裡。
帕拉斯卡斯神甫認為這個想法不錯,便決定放麥克尼爾外出。麥克尼爾首先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商場,這是專門為平民開放的購物場所。此時是工作日的上午,裡面人員稀少,只有幾個兒童在蹦蹦跳跳。
“喂,你們不用去上學嗎?”麥克尼爾站在門口問那些拿著籃子的兒童,“白天跑來做這個?”
“學校是什麼?”其中一個男孩回過頭疑惑地問道。
“……這,你們……”麥克尼爾正想說些什麼,那些孩子已經走遠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閒庭信步地邁入了商場。他幾乎是立刻發現一個穿著長衫的青年正在前方的冷凍區搜尋著什麼,那人的衣服上還繡著蟒蛇圖案,這些細節足夠麥克尼爾推測出他的身份。
“您是……王上校吧?”
青年抬起頭,他滿臉的大鬍子格外顯眼。王雙看著麥克尼爾,驚訝地問道:
“你為什麼也在這裡?對了,有人告訴我當天跟著那個神甫去參會的副手姓麥克尼爾……我不記得你們這些來自EU的人會喜歡到這種地方……”
“我是頭一回來布里塔尼亞帝國,希望多看看不同的景色。”麥克尼爾敷衍道,“倒是您好像惹上麻煩了……後來發生了什麼?”
王雙見四周無人,便隨意地和麥克尼爾聊起了這件事。原來,無論按照哪一方的法律,低階貴族殺死高階貴族(而且還是毫無復仇等存在可供他人同情成分的蓄意殺人)都是罪無可恕,加上此事因死者是南庭都護府大員的公子而極有可能演變成外交事件,王雙當場擊斃犯罪嫌疑人可以說同時讓雙方免掉了後續的善後工作,只不過他本人就要受牽連了。從理論上來說,他只需要象徵性地挨一下處分;但是,池老太爺正因為長子被殺而火冒三丈,王雙不認為自己能輕鬆地躲過懲處。
“先前是我無禮,我不知道EU還有敢於仗義執言的人物。”王雙向著麥克尼爾拱手致歉,“你和其他來到這裡的歐洲人不一樣。”
“也許因為我算是半個布里塔尼亞人。”
“那就更難得了。”王雙笑道,“如果——你別放在心上——如果說歐洲人是豺狼,布里塔尼亞人就簡直是豬狗了。”
見麥克尼爾臉色發黑,王雙連忙擺手解釋道:
“不,我的意思是……同樣是負面印象,布里塔尼亞人和你們歐洲人引起的反感相比簡直不在同一個層面上。”
麥克尼爾能夠理解這些話背後的邏輯。南庭都護府長期承受EU的攻擊,在共和曆1世紀中葉雙方於東南亞進行了數次混戰,南庭都護府最終成功擊退了荷蘭殖民者。後來都護府和朝廷決裂,為了防止官軍南征而被迫和布里塔尼亞帝國結盟,但布里塔尼亞又希望擴張自身在太平洋的勢力範圍,使得這兩個名義上的盟友時常發生矛盾和衝突……這個脆弱的同盟並不可靠,假如哪一天布里塔尼亞帝國決定開動戰爭機器,第一個遭殃的恐怕就是南庭都護府而不是EU。
麥克尼爾看到了冷凍櫃裡的烤肉,指著上面的土耳其語問王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