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接下來數日,康鞘利在長安城真可謂是炙手可熱,朝中達官貴人不知出於何等心思,爭相結交康鞘利。
康鞘利每日裡赴宴,忙於交際,美酒佳餚,佳人作陪,好不快活。
而康鞘利也樂此不疲,同樣對大唐官員釋放出極大的善意,若有宴請,他必定赴約,還如同漢人一般,禮數極其周全。
李世民聽聞康鞘利在長安的舉動後,立即召來薛元敬,密議良久。
“阿難,有件事要你親自走一趟”,待薛元敬走後,李世民沉思片刻,轉身對著身後默默侍立的張阿難說道。
“陛下請吩咐”,張阿難面無表情,躬身應著。
“將康鞘利秘密接來”,李世民沉聲說道:“不能讓人知道康鞘利的行蹤”。
張阿難聞言便是躬身應諾。
李世民滿意的點點頭,“去吧”。
見張阿難轉身離去,李世民再次陷入沉思。
半個時辰後,張阿難便回到後殿,只見其身後跟著一名身披大氅,頭戴斗笠的人,在這夜間很不顯眼,壓根看不出來具體身形。
“陛下,康柱國來了”,張阿難躬身拜道。
那人把斗笠一摘,一臉茫然,正是康鞘利,看到李世民便是立即拜道:“拜見皇帝陛下”。
李世民點頭一笑,揮揮手示意張阿難守住殿門。
張阿難來到殿門外,環顧一週,沒有任何人影,他早就將這邊的巡防禁衛調走,任何宮女、內侍不得靠近甘露殿,康鞘利的寢屋裡現在也有人在鼾聲大作,沒有第四個人知道康鞘利今夜來了甘露殿。
“柱國,是不是很疑惑?”李世民親自下座,給康鞘利斟茶。
康鞘利受寵若驚,急忙躬身拜謝,“是,皇帝陛下深夜召臣前來,不知有什麼命令?”
“談何命令”,李世民豪邁的擺手一笑,“聽聞柱國是康國王子?”
康鞘利聞言神色悲慼,點點頭,“臣正是那亡國之人”。
李世民慨嘆一聲,拍拍康鞘利的肩膀,這是無聲的安慰。
“柱國覺得大唐如何?覺得長安如何?”李世民回到座位上,和煦笑道。
“大唐就像那清晨的太陽,冉冉升起,越來越強盛”,康鞘利聞言面露崇敬的說道:“長安就像是天國之地,繁華,昌盛”。
李世民聽得這話,頓時捻鬚大笑,看向康鞘利的目光非常滿意。
“柱國,殿中再無第三人,便與你明言,朕立志將大唐打造成絕無僅有的盛世皇朝,成為遠邁秦漢的強盛帝國。西域,便在朕的宏圖霸業之中,有朝一日,朕打通西域之時,便將助你復國,如何?”
康鞘利聽得目瞪口呆,好不容易緩過神來,便是膽戰心驚的說道:“謝、謝皇帝陛下厚恩,只是康鞘利現為突厥汗國之臣,唯恐……”。
見康鞘利遲疑的話語,李世民直接給他打斷,身體微微前傾,一雙虎目死死的盯著康鞘利,甚有威勢,“柱國覺得,那個時候還有突厥嗎?”
康鞘利喉嚨滾動,“突厥汗國控弦……”。
“自欺欺人”,李世民嗤笑一聲,“柱國你是聰明人,你覺得這種話語還有威懾力?”
“咄苾暴戾恣睢,貪婪無毒,漠北的薛延陀、同羅、鐵勒諸部已反,東部的契丹、奚族、黑水靺鞨也已脫離突厥,突厥內亂四起,此乃亡國之兆也,柱國覺得如何?”
康鞘利垂首低眉,竟是沒有反駁。
作為亡國王子,康鞘利多年來遊走在各方勢力之中,其心性以及見識並不狹隘,他早在大唐立國之時便已經接受大唐的封賞,對於大唐有些好感。
再看到突厥如今內亂四起的狀況,康鞘利心底也是有些計較,他在突厥毫無根基,頡利可汗也不信任他這個西域胡人,他對突厥有多麼忠心那也不見得。
這就是康鞘利入朝後,態度曖昧,對大唐君臣釋放出別樣的善意,而這股善意也被大唐君臣感知,這才有今夜的密會。
“康鞘利聽封”,李世民見康鞘利臉色陰晴不定,便是沉聲道。
康鞘利一頓,繼而忙是起身敬聽。
“封康鞘利為右衛將軍,進爵康居縣侯”,李世民緩緩說道:“朕在此承諾,他日打通西域,便助康氏復國,屆時進爵為王,任你自主執政,大唐絕不干涉”。
康鞘利徹底怔住,好不容易反應過來,忙是爬伏在地,“亡國之人,若得復國,必將任憑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