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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分析,聊至深夜,尚不覺睏意。
四名少年雖是年紀不大,尚未出仕,但四人自幼聰惠,且各自經歷豐富,對一些事也有個人的獨特觀點,這也使得高衝在言傳身教的同時,獲益匪淺。
直到子時已過,高衝起身,活動一下筋骨,對四人笑道:“都回去歇息吧,明日繼續啟程趕路,只在高州停留一日,再不入城”。
四人聞言應諾,只是高侃並沒有離開,面色有些猶豫。
高衝見狀也是好奇,“允直還有事?”
高侃撓撓頭,似乎下定某種決心,終於開口,“兄長,我也想拜你為師”。
高衝一怔,搖頭失笑道:“說甚胡話,你我乃是兄弟,豈可亂了輩分,於禮不合”。
見高侃還打算堅持,高沖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頭。
“我已有四名弟子,不可再收了,否則恐惹非議,你我同族兄弟,也無需在乎名分,去吧,早點歇著吧”。
高侃聞言也只得點頭應著,他和薛仁貴等人年紀相差無幾,每日跟隨在高衝身側受教,受益良多,便覺得應該拜師,只是沒有顧慮其他。
回到座位上,看到案桌上那一摞稿紙,《嶺南船業概況》、《西南諸夷概況》……
高衝知道薛仁貴等人一路上還在記錄沿途見聞,有意編纂成《嶺南見聞錄》。
想到這裡,高衝不由得失笑,將來這四名少年或許可以憑藉這些資料,編纂出一本傳世之作,這個時代交通不便、訊息閉塞,對於嶺南以及西南諸夷的情況,也只是在史書上有一星半點的記載。
比如西南諸夷,若非寶聰進行詳細講述,高衝翻遍資料也不知道真臘王室的具體情況。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句話無疑是至理名言,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也是同樣的道理,熟讀四書五經的聖人言,也要將理論結合實際,學以致用。
高衝有理由相信,經過這萬里路,四名少年未來的成就絕對可以更上一層樓。
待回到後院臥房,赫然發現薛仁貴正在準備熱水,高衝也是頗為感慨,在四人之中,薛仁貴經受的磨難最多,性格也最是敦厚。
高侃十五歲時,其父病逝,高君雅將他接回府中。
裴行儉雖然自幼失怙,其母也在七八歲的時候病逝,但父兄餘威尚存,另有舅父羅士信寵愛有加,裴行儉的童年也並不困苦。
原生家庭最好的當屬突地謹,父母依舊健在,自幼便是粟末靺鞨的少酋長,但他生長在塞外苦寒之地,自幼見慣廝殺,極其難得的磨礪出堅韌不拔、謹慎篤厚的秉性。
“夜深了,仁貴你早點歇息吧”,高衝上前溫聲說道:“這些自有高大他們來做”。
薛仁貴擼一擼衣袖,一手拎起一桶水,笑道:“有事弟子服其勞,也正好鍛鍊氣力”。
高衝見狀只得任他繼續,畢竟弟子服侍師父,天經地義,既是一片孝心,也不好拒絕。
翌日,當高衝晨練結束,帶著四人來到膳廳,竟發現食案上已經準備五份油餈片。
驛丞在一旁低頭哈腰,臉上堆滿笑意,“昨日聽聞經略使喜食這油、腸粉,今早便特意準備一些,還請經略品鑑,看看比之龍龕道場的素齋,有何不同”。
高衝聞言,臉上笑意不變,“你從何處聽聞我喜食腸粉?”
驛丞笑意一滯,忙是訕笑道:“昨日經略巡察龍龕道場,這、我們永寧百姓也都有所耳聞……”。
“自作聰明”,高衝笑意一收,冷哼道:“下去吧”。
驛丞大驚,忙是告罪,也不敢再多說,連滾帶爬的退下去。
見四名少年低頭不語,高衝面色一轉,竟是笑道:“愣著作甚,還不快吃,這腸粉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說罷便是掀起衣袖,給腸粉上蘸上些許豆醬,直接大快朵頤,還不時點頭,“嗯…還是葷油的底,比龍龕道場的純素更有味道”。
四名少年面面相覷。
裴行儉最先反應過來,笑道:“快吃吧,師父這是擔心各地屬官效仿獻媚,故意如此”。
高衝瞪他一眼,“吃你的飯,只你話多”。
見裴行儉挨訓,眾人也是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