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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高衝臉色陰鬱,默然不語,頓時感覺到一股無以名狀的壓力外溢。
高衝自十六歲起家為校尉以來,多年來北到幽州,南達嶺南,西至涼州,東抵江淮,四處征伐,歷任中郎將、驃騎將軍、刺史、大理寺卿、兵部尚書等要職。
正所謂居移氣、養移體,一個人的社會地位和生活環境是可以切切實實的改變人的氣質,現在的高沖年近三十,氣質愈發內斂,當年在宮門外腳踹宰相的意氣少年,現在已是沉穩持重的國之重臣。
眼見狡黠的寧長真已經脫離掌控,高衝臉色一沉,便是氣氛凝滯,即便是跳脫的田陽明,也是悶頭不語。
當然現在的高衝也不可能隨意發洩情緒,片刻後,高衝只是點頭讚歎,“寧長真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也不枉他威震嶺南數十年了”。
見高衝終於打破沉默,田陽明長呼一口氣,也不顧忌,直接問道:“那還要繼續攻城嗎?”
高衝瞥他一眼,“動動腦子”。
田陽明一頓,直撓頭不解。
裴行儉拍拍他的肩膀,“城頭懸掛唐字大旗,你怎麼攻城?你敢攻城嗎?”
“不、不敢”,田陽明直搖頭。
城頭飄揚的唐字大旗,便證明這座城已歸附大唐,若是攻城,那豈不是等同謀反。
隊伍繼續行進,已近欽江城十里左右,高衝忽然駐馬,“全軍止步”。
然後拍馬來到一側山坡上,眺望四周。
“經略,怎麼了?”馮智彧一臉疑惑問道,也是四處張望,難道寧氏敢在這裡設伏不成。
“你們看”,高衝端坐馬背,指著一側土山,“此山後有河流環繞,面朝欽江城,風景不錯,今夜便在此地紮營”。
馮智彧等人愕然,今夜在這紮營,那也就是說不進欽江城,一時間,他們有些猜不透高衝的意思。
但是對於命令,依舊是有條不紊的執行。
當三州士卒正在忙碌紮營的時候,前方官道奔來一支隊伍,為首之人應是一名府兵校尉。
“來人駐馬”。
經略府親衛迅速擺開陣勢,高大作為統領,打馬上前,“來者何人?”
“我乃欽江軍府城門校尉寧靖,奉寧主簿之命前來迎接高經略大駕,寧主簿已在城門處恭候,還請經略入城”。
那府兵校尉居然也不下馬,只在馬背上遙遙拱手喊道,態度可謂是極其倨傲。
“下馬”。
高大,也就是高仁,他是高氏家生子,伴隨高衝多年,見識過多少達官貴人,可不會慣著這些欽州僚人,直接呵斥道。
“什麼?”那城門校尉寧靖眼睛一凝,有些氣惱。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弓弦繃緊之聲,寧靖臉色一變,只得咬牙切齒的翻身下馬。
“高經略何在?”寧靖來到跟前,直問道。
“在這等著”,高大淡淡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寧靖作為寧氏族人,執掌欽江城防,進出欽江的俚僚蠻漢對他何其敬重,向來高傲的寧靖頓時惱怒,竟打算上前爭辯。
“五郎息怒”,其身後一名佐官忙是勸阻,“莫要壞了公子大事”,看來這名佐官應該也是出自寧家。
高大聽到動靜,回頭打量一番寧靖,便是隨口吩咐道:“若有異動,立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