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太陽掛在天空,卻感受不到一丁點兒的溫暖。從家中走出的人,即便是含胸縮脖,也不能抵禦寒風灌入衣襟,遊走全身的寒涼。
漳州城中已多年未曾有過,犯人當街處斬的事。
所以,今日剛過辰時,西菜市口的刑場周邊,就已經被看熱鬧的民眾圍了個水洩不通。
人頭攢動的人群中,男女老少皆有。
“聽說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
“那麼小的孩子竟敢刺殺王爺,還真是作孽!”
一位身著布衣的大娘,發出一句感慨,引起周圍人一片共鳴。
“你們還真相信一個孩子能刺殺豫王爺?”一箇中年男子嘲諷般的笑起。
隨即不遠處一年輕男子,高深莫測的挑眉,“不過是隻可憐的替罪羊!”
他的話猶如導火索,引發人群中的竊竊私語。
“之前不有傳聞,說越王府的四夫人與謀臣通姦,才會······”
“小聲點,不想活了!現在漳州知府就是那位四夫人的表哥,包庇自家人,找一個流民的孩子頂罪,又有何難?”
“說得沒錯!”
······
沒錯個屁!
隱匿在人群中的邢望春在心裡狠狠罵道。
現在城中流傳的所謂“真相”,不過是王錦晨派人散播的謠言,他還真是深諳此道,知道普羅大眾更喜歡,也更願意相信這種低俗的傳奇故事。
顛倒黑白,蠱惑人心的本事,是他邢望春一輩子都學不來的。
若換在平時,聽到有人敗壞自家人的名聲,邢望春絕對會衝上前教訓那人一番。可此時,他不得不先將這口惡氣忍下。
邢望春握住刀柄的手,鬆了鬆,向人群另一端望去,恰好與面色冷峻的幽月目光相撞。
在二人不動聲色的相互點頭後,動作一致的壓低頭上斗笠。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刑場周邊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早已是比肩接踵。
“讓開!”
巳時二刻,官府押送犯人的隊伍,撥開人群走進刑場。
兩個兇悍兵士開啟囚車,一左一右將一個削瘦少年架出來。
寒冬時節,十三歲左右的少年只穿一身血跡斑斑的單衣。凌亂的髮髻,觸目驚心的血汙,已看不清少年本來容貌。
且從少年雙腿癱軟,被侍衛強拖著來到刑場中央,眾人皆可看出他定是被施了重刑!
“那麼小的孩子,下手太重!”
“折磨成這樣,不用砍頭也活不過今日!”
“······”
圍觀男女老少皆是感慨少年慘狀,更有心軟婦人哽咽,垂下頭去不敢再多看一眼。
負責監督斬首官員,宣讀常慶罪狀,當讀到“其犯歹毒,罪大惡極”之時,民眾中唏噓一片。惹得官員大怒,號令守衛兵士舉刀示警,才令百姓安靜下來。
“將兇犯壓上斷頭臺!”
官員一聲令下,雙手縛在背後的常慶被重重摁在地上。
他低垂著腦袋,虛弱的猶如一片枯葉,寒風襲來就能將其吹得東倒西歪。
眼前的常慶,與邢望春記憶中,那個身體強健的少年相差甚遠。
衙門牢房審訊犯人的手段,邢望春最為熟悉,常慶此時狀態也在他意料之中。
可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午時已到,準備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