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廳上眾人神情各異。
周昭明面色陰沉,雙手交錯在寬袖內,沉默不語。
周王氏左右為難。周千尋不留情面,說的也是實情。周王氏心疼周千嬌,也不好為其辯駁,只能對她投去關切目光。
周千嬌被噎得說不出話,面上紅白交接,幹瞪著眼,嬌豔紅唇微張,不受控的顫抖。
周千菡低垂著頭,掩嘴偷笑。只因周千嬌吃癟的模樣太有趣,活了十幾年,還是頭回見到自命不凡的她被懟得如鯁在喉。
周千秀是非分明,與周千尋想法一致,不願周千嬌再摻和家中之事。但她已為人父母,深知在這件事上,周昭明二人的難處。
她凝眉片刻舒展,紅唇輕啟,語調溫柔卻不容置疑,“三妹妹,你所作所為傷了姐妹的心,也令父母難做。咱們姐妹不願見到父親母親為難,可以對以往種種既往不咎,那十匹絲綢就當作你的嫁妝。你若想盡孝心,也可經常回來。
但想要姐妹對你笑臉相迎,插手家中事務,那就是太過貪心。”
這段時間,周千嬌沒事人似的來往於家中,不止周千尋不悅,周千秀與周千菡也是看不過眼。
今兒把話挑明,大家都不難受。
對於周千秀所說,周千尋表示認同。這些日子,她也看出來,骨頭斷了還連著筋,想要周昭明夫婦不認周千嬌這個女兒,那是不可能的!
“大姐姐,一切都是千嬌的錯。”周千嬌瞬間紅了雙眸,淚水在眼眶打轉,語調也顯得悽悽哀哀,“世軒哥哥瞞著家人做生意,賠了不少銀子。我不忍他心焦,再會私自將十匹絲綢變賣換得銀子,給他抵債。
做出這種事,我哪還有臉待在家中,只得與世軒哥哥私奔。”
嗓音嬌嬌軟軟,如涕如訴,任誰聽了都為之動容。
周王氏就當場落淚,憐惜的握住周千嬌雙手道:“聽聽,我就說嬌兒是有難處,才會做出不仁不義之事。”她瞪了一眼周昭明,又道:“你以後莫要再怪女兒私自無情!”
周千尋翻了翻白眼,周王氏無下限對周千嬌的寵愛,已讓她失了智商。這番漏洞百出的說辭,也只有她會相信。
周昭明還算清醒,對周千嬌辯駁不認同也不否認。對於三女兒,他頗有微詞,本不想再多理會。但畢竟是親生骨肉,又聽周王氏說,周千嬌在尹家並不如意,沒有孃家支援很可能會淪為妾室。
周昭明飽讀詩書,雖從商多年卻以文人自詡。骨子裡透著文人的清高和迂腐,決不願意自家女兒為人妾室。周千尋為妾,是與皇家結親,勉勉強強不輸顏面。
可漳州尹家再富貴,也不過是個商賈之家。兩家約定婚約,周千嬌本為正室,若他日淪為小妾,周昭明這張老臉還真是丟盡了!
“這件事到此為止!”周昭明起身,眼神掃視一圈,肅然道:“嬌兒以後不準插手家中生意,咱們也不再提過往舊事,一家人團團圓圓!”
見夫君吐口接納周千嬌,想到她以後回家不比遮遮掩掩,周王氏喜出望外,“你們父親說的是,眼看就到年關,等把你奶奶、若兒與孩子們接回來,咱們就和和美美過個年!”
“母親,我有意向五妹妹賠罪,做了她最愛吃的桂花糕,不知······”周千嬌說著,還可憐巴巴的望了周千尋一眼。
周千嬌做的東西,周千尋自是不願吃。她想演戲就去演,卻也別指望自己會捧場!
見周千尋垂著眼簾不予理會,周千嬌向周王氏求助。
“尋兒,你就當給母親一個面子,嘗一嘗你三姐姐的手藝!”周王氏語氣懇切,還帶些哀求。
周千尋不由眉頭緊鎖,周千嬌還真是卑劣,利用親情讓母親低聲下氣,威逼親妹就範。
桂花糕若是吃了,便是向周千嬌妥協,若是不吃,就是不尊孝道。
周千尋陷入兩難境地。
“是,母親!”
本想硬著頭拒絕,但對上週王氏那雙水霧濛濛的雙眸,往昔她對自己的溫情湧上心頭,怕那雙眸中溢位失望之情。周千尋的心怎麼都硬不下去。
周王氏心中大石落地,歡天喜地道:“嬌兒,快!把桂花糕拿給你五妹妹嚐嚐。”
“哎!”
周千嬌從身後拿出一個雙層食盒,從一層拿出桂花糕分別依次分給眾人。待到周千尋時,不動聲色從二層拿出一塊,遞給她道:“姐姐知五妹妹喜歡吃甜,這塊特意多放砂糖。”
“多謝!”
周千尋面無表情接過,抬眸見周王氏滿臉殷切,不得已咬下一口。
“尋兒覺得如何?”周王氏問。
周千尋咀嚼嚥下,頷首道:“香甜軟酥,味道很好!”
“五妹妹若是喜歡,姐姐可以經常做個你吃!”周千嬌笑道。
周千尋不置可否,款款起身,對周昭明福了福身,道:“明日那家鋪子可否租下,便會有個定論,到時再向父親彙報。天色已晚,尋兒就先告辭了!”
周王氏不知見好就收,還想強留她與周千嬌增進感情,被周昭明眼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