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彎眼笑起,慈藹和善,“喝了您開的藥,心慌目眩也都沒了!”
“嗯!”顧璟認真為周老太太把脈,緊蹙的眉頭也漸漸舒展,他又抬頭望了望她的面色,微笑道:“面色挺好,昨晚睡得怎麼?”
“一夜無夢,只是還偶有眩暈。”
“煩請您將舌頭伸出。”
周老太太依言吐出舌頭,顧璟看過點頭,又執起她的手左右瞧了,道:“您的脈雖弦然緊象減半,舌質紅而暗色猶失,指甲灰暗較前稍改善。”
說完,他起身坐到桌前,拿出紙筆,邊書寫邊道:“之前開藥很有效果,我再給您加入兩味藥,繼服一個月。我每日會來給您針灸,您再多注意日常保養,眩暈症會有很大的改善。”
“那就多謝您了!”
“您老客氣!”
周老太太不禁嘴角上揚,她是越看顧璟越喜歡。
周老太太出身京城,顧璟身上有股她十分熟悉的味道。翩翩公子端正親和,明明身著布衣也難掩高貴顯要的氣質。
與自己人淡如菊的二孫女周千若挺是相配。
想到此,周老太太眼中笑意更濃。
周千若接過藥方,對周老太太道:“奶奶,孫女去抓藥!”
“順便買些肉回來,留顧郎中在家中吃午飯!”周老太太對周千若叮囑,轉而對顧璟道:“您莫要推辭,一定要留下。”
顧璟與周千若都是微怔。
他二人都略感意外,周老太太初識顧璟,竟會對他這般熱情。
不過顧璟隨即由驚轉喜,垂眸淺笑,“顧璟也早吃膩客棧飯菜,先謝過老太太。”
“那正好,老嫗的幾個孫女裡面,就數若兒廚藝好,讓她做幾道拿手菜,好好感謝下您的救命之恩!”周老太太見周千若還呆呆站在房中,微微凝眉,催促道:“若兒,別發愣,快去買菜!今日你下廚。”
周千若似很侷促的笑起,聲音輕柔而飄渺,“奶奶,若兒去了!”
窈窕身影撩簾而出,周老太太旋轉目光,望向低垂著頭給自己扎針的顧璟,“顧郎中,聽說您是從京城來的?”
“是,家在京城安和巷。”顧璟邊施針邊隨口道。
周老太太凝眉一想,嘆道:“那裡可是朝廷官員居住的區域。”
顧璟手上動作停滯,吃驚的望向周老太太,確實沒想過,一個漳州鄭縣的老婦人會知道京城的安和巷。
他脫口而出,“您還知道安和巷?”
“顧郎中,別看老嫗在邊疆苦寒之地住了大半輩子,但也是在京城出生。”周老太太眯眼笑起。
顧璟耳根發燙,自覺剛才問話失禮,帶些小瞧人的意味,他慌忙道歉,“老太太,是顧璟失言了!”
“呵呵,沒事,沒事!”周老太太眼角笑出了花,又繼續問,“家中還有什麼人?”
顧璟只當周老太太有自己閒聊,為多想,便將自己情況一五一十報了出來,“顧璟母親多年前去世,家中還有爺爺與父親,二人都在朝為官,不過都是些閒差。還有一個姐姐,早已嫁人。”
“瞧你的年齡,孩子也不小了吧?”周老太太眼中閃著光。
此時,顧璟已為周老太太施針完畢,坐在塌邊圓凳上,像個認真回答夫子問題的書院學生郎。
聽到孩子,他的眸色暗淡的像是撒了一片灰,沉默半晌,才道:“顧璟五年前娶青梅竹馬的表妹為妻,二年後表妹難產而亡。拼死生下的兒子,也未能保住!”
“哎呦,是我老婆子多嘴,勾起你的傷心事,”周老太太自責的同時又很心疼顧璟,多好的一個人卻經歷妻死子亡的錐心之痛。
顧璟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表妹若不嫁我便不會難產,而她生出的孩子也必能安安穩穩地長大。”
“你可莫要這般想,”見他將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周老太太著急道:“人到這世上,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命數如何也都是老天註定好的。
他們與你無緣,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但說不定早已投胎轉世覓了新的福緣!”
顧璟發紅的眼圈慢慢淺淡,他釋然一笑道:“您說得對,他們母子離了我確是福報。”
周老太太聽他好似話中有話,卻不敢多問怕再觸及他的傷痛,話鋒一轉道:“要說家中世代為官,顧郎中又是獨子,怎會從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