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楠驚愣,本就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加溜圓,“王爺試探我們?”
“大戶人家新妾進門,哪個不都是要苦哈哈過上半年?”單蘭旖扯緊手中絹帕,唇角下垂道:“看來王爺還真是在意她。一擲千金,只為讓咱們拿人手短!”
“咱們今天為難她,王爺若知道會不會生氣?”君若楠愁著臉道。
“若楠姐姐,你好歹出身武將之家,膽子這麼小!”單蘭旖撇撇嘴,不屑道:“咱們這出‘下馬威’是要讓那小商女明白,不能恃寵而驕。若是日後她仗著王爺寵愛騎到咱們頭上,以後這豫王府還有咱們容身之處嗎?”
君若楠扁著嘴,凝眉片刻,道:“可我怎麼覺得,周千尋也不是驕縱跋扈之人。或許,與咱們也能和平相處。”
“若楠姐姐,你雖說武藝高強,人卻太單純!”單蘭旖翻翻眼皮,不屑道:“小門小戶家的女兒,能有多少容人之量?再說王爺本就······對咱們不上心,若來年她誕下子嗣,升了位份。她一句話就能讓咱們姐妹淪落街頭!”
她的話,頓然令君若楠有了危機感。
大盛朝的官宦女子從小養在深閨,被細心教導,無憂無慮的長大。但只要一過及笄之年,婚姻大事就變得迫在眉睫。多年養育之恩,在這一刻,需要得到女子回報,唆使她們為家族長久興旺貢獻出自己一生。
婚姻是她們唯一的歸宿,也是她們逃不開的宿命。
可若是在聯姻市場無人問津,那本來養尊處優的千金貴女就會成為家族棄子!
而豫王府的三位夫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成為聯姻市場的殘次品。卻在她們即將接受被家族拋棄,常伴青燈的命運時,峰迴路轉,被當朝太后指給蕭元一為妾,才有了避風港。
君若楠並不指望,能得到蕭元一寵幸,只求能在豫王府平安到老即可。
嫁來漳州近三年,雖說蕭元一對她們置若罔聞,卻也從沒苛待過她們。衣食住行不比在京城孃家時差,甚至更勝一籌。他也從來不限制她們自由,只要不做出有辱豫王府門楣之事,她們過得比以往更來的輕鬆愜意。
可這樣平靜的日子,卻被一個闖入者輕易打破。
而且周千尋這個闖入者極為可怕。
她們是被太后賜婚,硬塞進豫王府。而周千尋卻是蕭元一自個挑選,迎進府中。
她們在王府多年,與蕭元一見面次數,說過的話不超過一雙手。而周千尋卻被蕭元一關懷備至,輕聲細語的對待。
甚至於她們見到蕭元一的真容也是在周千尋之後。
在周千尋到達豫王府的前一晚,君若楠對她並沒有敵意。但在聽了單蘭旖句句扎心的分析後,為了保持現在的生活,她不得不對周千尋保持警惕。
“妹妹覺得,日後我們當怎麼做?”君若楠嘆氣道。
單蘭旖漆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幽光,“當然不能示弱!那小商女出身低賤,又怎配與咱們一同伺候王爺?她又不是太后賜婚,王爺不過是一時稀奇,等厭煩了,咱們再收拾她!”
“四夫人,這邊請!”
出了三門廳,孫嬤嬤引著周千尋與綠弗,穿過旁邊的耳門,沿著多彩的鵝暖石林蔭小道,一路向庭院深處走去。
孫嬤嬤走在前,聽到身後不時傳來嬉笑聲,她回頭望去,見周千尋與綠弗許是被府中景色吸引,左顧右盼,指指點點,有說有笑。
她頓住腳步,秀眉微凝,“四夫人!”
“啊,孫嬤嬤您怎麼突然停了?”周千尋只顧與綠弗說笑,等她轉神發現孫嬤嬤停下時,差點撞進她懷裡。
孫嬤嬤面色肅然,語氣中帶著些不悅,“四夫人,女子行走應行不回頭,笑不露齒。安安閒閒地走,不許偷左右亂搖,亦不許回頭亂看!”
“啊······我······”被人突然揪出錯處,周千尋有些無措,靈巧地舌頭也打了結。
孫嬤嬤烏定定的盯著她,又道:“除了走路姿態,口頭稱呼也需講究。服侍王爺時應自稱‘妾身’,與其她要以姐妹相稱,而在下人面前應稱‘本夫人’!夫人入了王府,就要將市井街頭的那套抹去。不然哪日,隨在王爺身邊時,露出不雅,豈不是讓王爺面上無光?”
周千尋:“······”
她微怔在原地,之前聽綠弗說豫王府規矩多,可沒想到連走路、稱呼都這般講究。也怪自己掉以輕心,只顧著與綠弗說笑,竟忘了前面還走著位教導嬤嬤。
“孫嬤嬤說的是,尋兒······本夫人記下了!”周千尋垂頭耷腦道。
孫嬤嬤對於她的認錯態度很滿意,但態度歸態度,能不能牢牢記下,下回不再犯又是另一回事。若想讓犯錯之人,不再重蹈覆轍,只有令她印象深刻。
“聽說四夫人的父親是位秀才,從小就教導家中女兒段文習字。《女誡》、《女訓》、《女論語》與《女範捷錄》,四夫人最愛讀那一本?”孫嬤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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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嬤嬤所說的四本書,被奉為女四書,皆是大盛官宦權貴家女子必讀的書籍,要求女子三從四德,順從、知禮。周家女兒啟蒙後,周昭明都會要求她們閱讀,周千秀就能將四本書中內容一字不差的背出來。
周千尋擰眉苦思許久,亦不知是前身不善於背誦,還是因為這具身體的主人現在是自己,她竟然一點記不起書中任何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