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剛剛升起,大霧尚未消散,範縣大營三千軍士整裝待發。
一身鎧甲戎裝的廉暢,騎著匹棗紅色的強健戰馬,在軍隊前沿來回徘徊。他下巴微揚,睥睨著馬下眾將士,一副傲氣凌人的神色。
“稟將軍,時辰到!”一兵士雙手抱拳,單膝跪予廉暢馬前。
廉暢傲慢掃視三千軍士一圈,緩緩調轉馬頭,抬手向前一揮。
一陣嘹亮高昂的號角,範縣大營三千軍士隨之出動,大盛軍旗在西風中獵獵招展。兵士們挎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如一條黑色長蛇向臨漳道前行。
城樓上的方正源負手而立,滿目憂思,兩眉間蹙成的川字越發明顯。
大軍行出範縣沒多久,只見夾道兩旁的土坡上站滿送行的百姓,他們紛紛向軍中張望,期待搜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
廉暢頗為不悅的皺皺眉,命督戰隊兵士維持秩序。
“兒啊!”
“父親!”
“夫君”
······
不消一會功夫,對親人深情呼喚,悲憫的哭啼,隨著揚起的漫漫塵土,盤旋在這條黑色長蛇的周邊,久久不能消散。
然而,昂首闊步的隊形紋絲不亂,每一位兵士只能用眼神默默向自己的至親告別。
走在隊伍末尾的邢望春,強壯的心臟在胸腔中砰砰直跳,他渴望的在夾道兩旁的人群中搜尋,渴望見到自己朝思幕想的身影。
“望春!”
“父親!”
邢望春循聲望去,牛鈴眼忽的睜大,一大一小兩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他的眼中。
今日,周千秀特意穿了一身紅色衣裳,西風吹過,衣袂飄飄,宛若天邊一抹豔麗紅霞,在略顯悲涼蕭索的風光中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多年前,周千秀當著邢望春的面將紅色嫁衣撕碎,他眼中的那抹痛,令她記憶猶新。
如今,她穿上紅衣為邢望春送行,就是要告訴他。
她周千秀從今往後,無論何等境遇,都是他邢望春的妻,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望春,我會一直等你回來!”周千秀面色緋紅,扯著嗓子大聲喊道。
邢望春微怔,端莊持重、溫柔內斂的周千秀第一次在人前大聲疾呼,也是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向他表達感情。
高大粗狂的邢望春紅了眼眶,忍不住落淚。
淚水順著邢望春黝黑粗糙的面頰滑落,卻最終落在他使勁裂開的嘴角中,鹹鹹甜甜!
我一定要活著回來!
邢望春在心中向周千秀起誓。
臨漳道距離範縣僅有十幾公里的路程,一兩個時辰後,廉暢所率領的三千大軍便已到達此處。
廉暢命全軍原地待命,他跳下馬,與一名副將檢視檢視周邊地形。
果然如方正源所說,臨漳道周邊山體多為懸崖峭壁,要想上下上唯有南邊一條蜿蜒山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