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暉夫婦又與周家姐妹閒話家常片刻,便起身告辭。臨出門時,蘇夫人又是拉著周千若的手,再三囑咐,若是遇到困難,定是要到漳州城內找她。能看得出來,她是打心眼喜歡周千若。
送走蘇暉夫婦,周千尋在酬勞中拿出二十兩銀子,對周千若道:“按照約定,我要將二十兩銀子給到趙豔兒!”
周千若兩汪清水般的眸子,透著說不出的複雜神色,輕嘆一聲,道:“她終究也是個苦命人!”
周千尋不禁苦笑,她這位二姐姐性子軟弱,內心更是善良的過分。即便是曾經那般苛待自己的人,都能感同身受憐其不幸。
這也是為什麼,她會急著將周千若送回鄭縣周家的原因。若是再待在這裡,她真怕韓之陽回過神來,在周千若面前裝可憐討饒一番,自己這位二姐姐便會心軟原諒他。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周千尋瞥了周千若一眼,像是漫不經心的說:“二姐姐,從此以後,趙豔兒也好,韓之陽也好,都與你再無瓜葛!重蹈覆轍之事,咱們萬萬不能做!”
周千若自是聽出她話中意思,垂下眼簾,語氣卻毅然決然,“五妹妹,我斷不會再做蠢事!”
“那便好!”周千尋輕輕應下,將二十兩銀子仔細裝好,又道:“二姐姐,你與四姐姐快快收拾,我與綠弗回來後,咱們就上路!”
“你們路上小心。”
“嗯!”
周千尋帶著綠弗依照約定,再次來到範縣西邊那座寺廟,剛走到廂房外的那片竹林,便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噹噹
廂房屋門應聲而開,春生一側身將周千尋與綠弗讓進屋中。
她二人見到床榻上放著兩個包袱,趙豔兒抱著哭泣的峰兒不停用手拍著,想讓他安靜下來。
“給我吧!”春生將孩子接過。
也是奇怪,峰兒一到他的手中,立馬止住哭聲。孩子兩隻黑亮眼睛含著淚望向春生,見他對自己微笑,也開心的破涕為笑。
“你們這是要走?”周千尋問。
趙豔兒將目光從春生父子身上收回,斂去滿目溫和,眼神銳利的盯著周千尋,“沒錯,銀子帶來嗎?”
“你數數,二十兩一分不少!”周千尋將銀子遞給她。
趙豔兒數了數銀子,確認無誤後,臉上綻開一抹笑。她轉身背起兩個包袱,拽起春生父子就往外走。真是一分一秒都不願在待在這裡。
“你們快走吧!”趙豔兒轉身對周千尋道,唇邊露出一抹詭笑,“除了你給的二十兩,我將韓家所有的錢財掃蕩一空。我這一跑,韓之陽必會有所覺悟。他那般沒臉沒皮之人,若是再纏上週千若,你們再想走就來不及了!”
她說完便與春生頭也不回地離開。
周千尋也覺不能再耽擱,與綠弗馬不停蹄的趕回家中。
她們剛拐進巷口,便看見事先租好的馬車已停在院門口,容玄正扶著周千若上車。
“五妹妹,綠弗,就等你們了!”周千菡將頭伸出車窗對她二人使勁揮著手。
待綠弗上車後,周千尋雙手糾結的交錯在一起,躊躇半晌,似乎有什麼話想對容玄說卻羞於開口。
周千菡等得不耐煩,催促道:“五妹妹,剛高姐姐差人報信,說韓家都鬧翻天,韓之陽可能會來堵二姐姐。你倒是要說什麼快說啊!”
“照顧好他!”周千尋窘迫的望了容玄一眼,速度極快的吐出四個字,便轉身上了馬車。
“車伕,快走!”
容玄望著疾馳的馬車消失在巷口,唇邊緩緩劃出一抹優美的弧線。
周千尋她們走後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韓之陽帶著一幫狐朋狗友便來尋周千若。
趙豔兒實在恨極了韓之陽,走後留書一封,把周千若“受傷”的真相及峰兒真正的父親是誰,都寫的一清二楚。韓張氏當時就昏厥在地,韓之陽也被氣得吐出一口老血。
緩過勁後,韓之陽不想一無所有。比起讓他替別人養兒子的趙豔兒,周千若變成了不能放手的唯一人選。
韓之陽本將讓家族中有威望的長輩出面,幫自己挽回周千若。可那幾位長輩早就不滿韓之陽的德行,又得知是此種情況,心中厭惡之情更勝,又怎會為他豁出老臉!
韓之陽帶人來,容玄也不攔著,滿臉笑容的放他們進來。等韓之陽到處找不到人時,再想找容玄,卻發現他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現在再去追周千若,怕是已追不上了。鄭縣,韓之陽是萬不敢去的,雖說周家多為女眷,但一個邢望春動起手了,他也是招架不住。
想起趙豔兒那封留書,韓之陽悔不當初,發瘋般撕扯自己頭髮,突覺雙腿發軟,一個趔趄,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