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千若淚眼婆娑,霧氣朦朧中只覺昔日熟悉的身影模糊不清,再也不是自己曾今鍾情的那人。
她一手抱著奄奄一息的小女兒,一手撐地,掙扎著剛要站起,腳腕的麻痛卻如電流通遍全身。
還未站起便又倒下!
周千若伏在地上,淚水瞬間浸溼大片泥土。
難道她註定只能卑躬屈膝,而不能堂堂正正站著?
周千若自哀自憐之時,忽覺兩肘被人扶著,硬生生將她拽起。
左右看看,她頓時又淚湧泉湧。
此時,能將自己穩穩扶起的也就只有一母同胞的親生姐妹。
周千菡接過周千若懷中的小玥兒,又拉起小汐兒,憤憤道:“二姐姐,咱們走!這種虎狼窩有啥好待的!”
“二姐姐,還是快去找個郎中!”
妹妹們溫言細語亦如雪中送炭,令周千若唇角微微上揚,一滴淚水趁勢滾落唇齒間。她在鹹鹹澀澀中品出一味甜,在眼前昏暗中看到一絲光。
“玥丫頭是你們要帶去看郎中,花了銀子可不要來找我們韓家討!”韓張氏大言不慚道。
周千尋轉頭,眼底寒涼,“放心,她們以後與你們韓家沒有一絲關係!”
韓張氏瞧著她們離去的背影,嘀咕道:“三個賠錢貨,走了正好!省下飯錢剛好給我大孫子做幾套棉衣。”
她說完,惡狠狠朝地上啐口吐沫,轟走一眾看熱鬧的人,將院門重重關上。
出了韓家們,高大娟將周家姐妹與綠弗帶回自己家中,一位年輕郎中已等在那裡。
“顧郎中,快!”
顧郎中接過孩子放在床榻上,摸摸她額頭,眉頭緊蹙,“這麼燙,我先施針給她退燒。”
周千若拼命咬著嘴唇,一步都不敢離開。
留綠弗在房中照料,周家姐妹示意高大娟到院中。
“高姐姐,今日到底發生何事?”周千尋道。
“今早千若來求我幫忙找郎中,可韓張氏捨不得診金,死活不讓孩子看郎中。”高大娟忿忿不平,罵道:“韓之陽也是狼心狗肺,千若在門外求了那麼久他都不理。若不是你們來,他還在房中與那趙豔兒快活!”
“趙豔兒?”
“趙豔兒便是韓之陽新娶的小妾!”
周千尋:“她是範縣哪家的女兒,竟願做人妾室?”
“哪家女兒?”高大娟不屑撇嘴,冷笑道,“春香樓的紅牌!”
竟是青樓女子?
周家姐妹心中震驚無以言表,她們無法想象周千若是如何忍辱與青樓女子共侍一夫?
“正經人家女兒誰會做妾?就算做也不會去人窮心黑的韓家!”高大娟指向韓家院子,憤憤道:“自從趙豔兒進門,千若就沒一天好日子過!”
“前幾日我們來看望二姐姐,竟沒看出半點端倪!”周千菡蹙眉回想,“二姐姐說,趙豔兒進門還給她和孩子裁製了新衣。”
“什麼新衣?那是韓張氏聽你們要來,求著趙豔兒拿一件她的衣裙給你二姐姐套上。孩子們的衣服也是臨時借的!平日裡汐兒玥兒多吃一口飯,趙豔兒都會攛掇韓張氏教訓一番,她會捨得送衣裙?”高大娟義憤填膺,越說越氣。
怪不得專門為周千若量身裁製的衣裙會鬆鬆垮垮完全不合身,怪不得小汐兒見到孩子們尋常吃的粽子糖會那般惜若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