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溫泉別院的路上,周千尋愁眉不展。
雖說賣了宅子再加上典當鳳冠的銀子,差不多能把債務還清,但一大家子人總住在邢望春家中也不是長久之計。家裡的生意又是一團糟,周家未來的生計問題也要好好打算一番。
周老太太不願拖累周千尋,她就真能不管周家的事嗎?這具身體與他們血濃於水,雖說靈魂有變,但半年來周千尋深受周家人照拂,決不會袖手旁觀。
蕭元一給的五十兩白銀以聘禮為名讓周千尋拿回周家還債。如今周家拒收,她要向蕭元一問清楚,這五十兩白銀是否可供自己所用?如果可以,她定要好好利用助周家脫離困境。
“綠弗,王爺今日未出門吧?”
綠弗想想道:“王爺今晨未讓馬倌備馬,應還在院中。”
“這個時辰他會在何處?”
“雅居書房!”
回到聽竹苑,周千尋就直奔雅居書房而去。
“王爺?”
書房外,周千尋不敢冒然進去,可喚了許久也沒人應聲。
人不在裡面嗎?
她眼珠子滴溜轉轉,不動聲色的向後跨步。退到臺階處時,她猛然後仰將頭伸出廊簷向上看去。雖未見半個影子,卻聽見房頂瓦礫“咔咔”亂響,分明有人猝不及防的躲閃。
周千尋唇角勾笑,暗衛在此,蕭元一必在房中!
周千尋籲一口氣,輕手輕腳將房門推開。
整間書房沒有幾件傢俱裝飾,略顯空曠。靠牆而立的書架倒是滿滿當當堆滿書籍,房間中央的梨木雕花大案前並沒有蕭元一的身影。
周千尋又往房內多走幾步,才瞧見蕭元一躺在灰格窗下的貴妃榻上。
他側身而躺沒有戴鬼臉面具,雙眼緊閉,呼吸綿長。寬闊地胸膛有規律的起伏,如墨長髮散在身側,有幾縷髮絲隨意垂在臉頰,顯得他剛毅的面目輪廓柔和許多。
蕭元一睡著時嘴巴又微微嘟起,與那晚他喝醉時的睡顏一模一樣。
可愛,這個與蕭元一日常形象背道而馳的詞語,此刻拿來形容他倒是很恰當。
噗哧!
周千尋沒憋住,笑出聲,她慌忙捂嘴。
蕭元一沒醒,只是眉頭皺皺,縮了縮身子。
秋風寒涼,從窗欞縫隙鑽入房中,無半點憐惜的侵入那具酣睡的身體。
周千尋想起蕭元一泡在冷水中生病的事,心中泛起絲絲愧疚。她垂眸睨他,嘆氣後一撇嘴,拿起塌邊毯子蓋在他身上。
見他因溫暖舒展身子,周千尋突覺心情很好。
周千尋等了許久都不見蕭元一醒來,漸漸不耐煩。
這還沒到晌午,人就睡得生死不明。昨晚沒睡覺嗎?這麼多瞌睡!
熟不知自己才是讓蕭元一沉睡不醒的元兇。
周千尋翻了幾翻的眼皮漸漸沉重。看蕭元一睡覺久了,她也感染上睏意,實在挺不住乾脆趴在梨木大案上打起盹。
不知過了多久,混沌淺眠的周千尋突覺身後有人。她肩膀微動,埋在臂彎的雙眼緩緩睜開卻未改變姿勢。
是蕭元一?
周千尋從臂彎處向後看去,蕭元一的黑色雲紋錦靴赫然出現在眼前,在往上垂著毯子一角。分明就是自己剛才蓋在他身上的那塊毯子。
他······要給我蓋身上?
當這個猜想出現在周千尋腦海中時,她心情複雜,好像有點忐忑又有點受寵若驚。可還沒等周千尋搞明白,身後人突然抬起一隻黑靴重重踢在她所坐的梨木太師椅上。
突如其來的震動使周千尋的心漏跳好幾拍,身子亦如按了彈簧騰的坐起,滿臉怨念的望著蕭元一。
“你幹嘛,嚇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