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達叔在聽到蕭然回來後，伸手抹了抹眼淚在衣服上擦乾淨，然後又活動了一下還有些僵硬的臉。
帶著略微有些難看的表情走出房間，勉強笑道：“周sir，你回來了。”
看到他臉上還掛著的淚痕，蕭然心裡什麼東西忽地被觸動了一下。
對方此時應該是知道了他的老同學被殘忍殺害的訊息，他這幅表現讓蕭然感到愧疚。
他最初來這裡就是帶著一種遊戲的心態來的，在經歷了那些帶著無厘頭喜劇色彩的人和事之後，他甚至下意識的忘記這個世界的殘酷。
當臥底，真的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用一句臺詞：會死人的。
蕭然：“對啊，我回來了。怎麼在燒紙啊？是有誰離開了嗎？”
達叔聽到這話之後，侷促的雙手一頓，臉上的落寞表現得更加明顯，眼眶都紅了幾分：“我一個好朋友死了。”
蕭然張了張嘴，雖然他在前幾個世界都死過，但是因為記憶的原因，還是缺乏足夠深刻的理解。
他嘆了口氣：“人總會死的。”
聽到他這句話，達叔也沒有反駁，只是本就不怎麼挺拔的肩膀又消沉了幾分：“是啊，人總會死的，只是……”
他先是看了蕭然一眼，像是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才大膽開口的囚犯：“只是不值得。”
說完後頭一偏，準備接受來自蕭然這個直接長官的批評。
在他看來，蕭然只不過三十不到的年紀，就在飛虎隊這樣能人輩出的地方做到行動小組隊長的位置，顯然跟他這種底層臥底是無法共情的。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在此時無比深刻。
看著他一副引頸受戮的樣子，蕭然感覺眼眶有點溼潤，用有些沙啞的嗓音說道：“能帶我去看看嗎？”
達叔把臉轉過來，滿是疑惑和不解：“啊？”
“那位死去的警官，我想給他上一柱香。”
達叔複雜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往房間走去。
看著桌上被供奉著的十張靈牌，蕭然就感覺心裡沉甸甸的。從桌上拿起一炷香，先給剛剛被殺害的王警官上了一柱。
然後又從頭到尾，給剩下的人依次上香。香江這邊的人比較信風水鬼神之說，蕭然穿越了幾個世界，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話，蕭然只希望這幾柱香能保佑他們來世不用再做警察，更不用做臥底，做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最好。
幾柱香上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蕭然感覺達叔看向他的眼光都變得親切了幾分。
吃完飯後，他們坐在陽臺上悠閒飲茶。
蕭然問出了一個明知道答案的問題：“十張靈牌裡面怎麼有一張空白的？”
達叔笑道：“做我們這行的，自然要早點準備。不然死後無人知曉，連個門路都找不到那就慘咯。”
雖然他說的輕鬆，但是蕭然就是能感受到他話語中那份沒有言說的沉重。
他忽然問道：“那要是我們兩個都死了呢？”
達叔叼著樹枝打顫的嘴忽然定住，整個人凝固住一般。
蕭然見他反應似乎有點大了，正準備開口解釋兩句。
達叔笑著說道：“那是不可能的，我都已經送走九個了。”語氣中似乎還有那麼幾分得意。
達叔不愧是達叔，永遠讓你出乎意料。
如果是香江無厘頭電影的話，蕭然這時候應該很憤怒地追趕他，嘴裡說竟然敢咒罵他之類的，片刻之後兩人就會扭打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