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陽循著聲音的方向看到了拄著柺杖緩緩走來的柳老爺子,下人們給老爺子讓開了一條路,老爺子慢慢走到柳月陽面前來,他鬍鬚比之十日之前更為花白,柳月陽很難想象他在這十日內經歷了什麼。
彷彿忽然間蒼老了許多。
柳月陽看到這樣的老爺子,突然間心軟得說不出話來。
“爹……”
“我問你找我做什麼,為何還不換上喜服?”老爺子氣急敗壞地握起柺杖在地上捶了兩下,木質的柺杖撞擊地面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柳月陽深深地低著頭,看著老爺子的柺杖,半晌他才開口,“老爺子,沖喜並不能使娘醒來……”
“住口!”
老爺子突然被柳月陽的話激怒了,他氣憤地舉起柺杖便要往柳月陽身上砸去,柳月陽已然做好了準備,然而老爺子卻由於舉起柺杖站立不穩險些跌倒,得虧他身後的兩個下人即使扶住了他。
老爺子站穩之後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而後發出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即便是你娘醒不來你也得給我娶!現在宋府已然準備就緒,新娘子正等著你小子去接娶,你如若不按照我的意思去辦,大不了我顏面盡失以後自刎而死!”
“爹……”
老爺子說完便憤憤地轉身離去,柺杖隨著他一瘸一拐的步伐撞擊在地面上不斷髮出綿長而沉默的“咚咚”聲,“咚咚”聲漸行漸遠,下人們也隨著四散而去,最後只剩下柳月陽獨自站在原地喃喃自語。
“師父,靡音,我究竟該如何是好……”
柳月陽緩緩走進室內,開始換上大紅色的喜服。
現在師父和靡音並不在他的身邊,柳月陽無依無靠,他的一舉一動只能由自己來決定,並且決定的後果只能他自己來承擔。
今日他不得不換上大紅喜服,不得不迎娶宋府小姐宋眠宛,不得不為了柳母而選擇委屈求全,這都是旁人不在他身邊時他自己必須面臨的選擇。
柳月陽並沒有沐浴,那桶熱水就這樣在裡屋內慢慢的冷掉,最後不再放出一點白氣。
柳月陽換上喜服後緩緩從屋內走出,他的喜服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原來是柳老爺子只是急忙叫裁縫趕製衣裳卻並未詢問過柳月陽的尺碼。
柳月陽連發髻都沒有梳,甚至他將凌亂的頭髮隨意披散在肩膀上,看起來一點兒顯得有些狼狽,一點兒也沒有辦喜事該有的樣子。
柳月陽並不在意,他想柳老爺子定然也是絲毫不會在意的,畢竟他在乎的面子沒有受到損害,這樣便好了。柳月陽突然想:如若是柳母的生死和老爺子的面子相比他會選擇什麼呢?
還真是難以選擇啊。
柳月陽換上喜服後坐在床邊看向銅鏡中的自己,晦澀的銅鏡中看不出柳月陽蒼白難看的臉色,只能映照出柳月陽身上大片的紅色,看起來喜慶極了。
是啊,喜慶極了。
柳月陽突然緩緩伸出右手,魔劍千骨便顯現在他的手中,千骨通體雪白,皆是森白的骨片。
柳月陽握著千骨緩緩站起身來,老爺子要他成婚,那他便給老爺子一個難忘的聯姻。
柳月陽輕輕推開房門,下人們聽到房門的動靜皆探頭出來看柳月陽的狀況,可一見自家少爺手中握著一把可怖的劍,頓時嚇得連忙躲回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