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現在腦子裡一團亂麻,他搞不懂究竟靡音是怎樣恢復記憶變回了之音,清水突然想起方才流光和之音的對話,貌似是流光的鏡子使之音想起了之前的所有事情。
“魔尊閣下,之音她……”
流光抬眼看了看清水,半晌才開口,“我也不甚明白,但原因總是在她本身上,或許是她自己不想要再渾噩下去了。”
清水沉默了下來,兀自在廂房內的木桌旁坐下,他想給自己倒一杯涼茶,茶壺舉到一半卻被離央攔了下來,“喝什麼茶啊,跟兄弟我去喝酒。”
清水苦笑,由離央拉著離開地府回到了他自己在人間的小院落。
離央自從和清水一道去魔界後足有兩日未曾回過院落了,離央有些急切地推開竹門,尋常離央回家的時候總會有白悅笑吟吟地迎過來,給他接風洗塵,為他燒水做飯。離央突然慌了心神,今日悅兒聽到推門聲怎麼沒有出來迎他?
離央扔下清水撒腿就往屋裡跑,意料之中,看到了白悅病倒在床的樣子。
“怎,怎麼可能,我走之前悅兒分明還是好好的,莫非,莫非悅兒你瞞著我!”離央對著床上的人兒聲嘶力竭道,可是那個平日裡總是溫溫婉婉笑著的女子這次卻沒有回應他。
離央輕輕地將白悅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去探她的鼻息,離央的手指伸的很慢,他想要知道白悅還在好好的呼吸,又怕白悅已然沒了生命。
清水走進來時便看到離央雙目失神地抱著白悅,他嘆了口氣轉身正要離開,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又停下了腳步。
“人之生死,天理……”
“閉嘴!”
離央打斷清水未說完的話,他知道清水未說完的是什麼話,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那種話,離央緊緊抱著白悅,他將頭埋在白悅的脖頸間,清水看到他渾身顫抖。
“她還活著。她只是睡著了。”離央執著地這麼認為,他才不過是剛離開兩天而已,悅兒怎麼會出事呢?只不過是離央兩天沒有歸家白悅生氣想要騙騙他罷了。
清水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樣使離央清醒過來,任何尋常的安慰在此時都無法撫慰離央的難過。
清水有時候會好奇,感情究竟是什麼奇怪的東西,怎麼能讓一個人發生這麼大的變化呢?
曾經離央和清水並肩作戰慘遭埋伏的那個夜晚,兩個人氣息奄奄地躺在地上,清水困到了極點,想要就這樣一睡不起,離央卻如何都不肯讓清水閉眼,他自己強撐著倦意把自己的故事講給清水聽,兩人一個講一個聽,都忘記了渾身的傷痛。
離央說他之前是一個遊蕩在三界之中靠偷取法器換取提升法力的靈丹才得以快速強大起來的樹妖,他愛看人間百態,閒暇時就在人間繁華處化作一顆普通的巨樹。
一日他在古寺旁化作了一顆參天的海棠樹,在他的旁邊是一顆系滿了紅綢的祈福樹,突然一個嬌小玲瓏的女孩兒揮舞著一條紅綢飛奔向他。
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放著旁邊掛滿紅綢的祈福樹不找,非要來找他這顆樹枝上一根紅綢都沒有的海棠樹,姑娘想要自己把紅綢繫到樹枝上,可奈何個子小,掛不上。離央本來以為這個女孩會就此放棄,可他如何都沒想到這樣溫婉乖巧的女孩兒竟然是個會爬樹的主兒。
那個夜裡離央講到這裡時突然笑了出來,卻扯痛了渾身的傷口,他就這樣一邊抽氣一邊傻笑,清水看他樣子滑稽竟然也笑了起來,兩人就在這樣冰冷的夜裡一邊互相傻笑,一邊疼得倒抽冷氣。
離央繼續往下講,那時的白悅往他身上爬著要掛紅綢,當時的離央年輕氣盛,哪裡能容忍一介凡人女童在自己身上爬,當時小姑娘爬到一半時離央就化作了人形,小姑娘沒了依附便從空中直直地往下墜,是離央一把揪住了小姑娘的衣領才讓她免受摔傷之痛。
小姑娘瞪著一雙翦水靈瞳看著他,眼神中沒有一絲恐懼,離央對這姑娘好奇極了,把她丟到了地上問她為何不怕他。
女孩兒卻叉腰跺腳瞪眼反問離央為何要把她扔到地上去。
離央惱了就拎小雞一樣地拎著女孩兒扔到了深山巨谷裡,三日後他來看女孩兒的屍首,卻不料看到了女孩兒好好地生存了下來。女孩兒看到來者是離央,立即驕傲地叉腰看著離央。
離央後來得知女孩兒是個孤女,自小被一個賣畫本子為生的阿婆收養,女孩兒就是白悅。白悅打小和其他的女孩兒不同,別的女孩兒都愛看些兒女情長郎情妾意的話本子,可她偏偏愛看大俠仗劍天涯行俠仗義的話本,這也就是為什麼離央看到她時總感覺她一身的江湖氣。
阿婆好人卻不長命,在白悅遇到離央的第二年後阿婆就離開了白悅,白悅那時才十六,離央擔心白悅被歹人害了,整日裡暗中保護她直到她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