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宮奇覽
互動的場面很熱烈,大家踴躍參與,並且人們大都選擇了開放型模式。教授全都興致勃勃地做了回答。
“您好教授,請問飛船沒有推力是如何飛行的,特別是在脫離大氣層前是如何加速的?”一個學生模樣的男生眨著眼睛問,他的座艙使用了“第六情景模式”,把視野定位在一個山水環繞的環境裡,聚焦在一個操場上。很顯然那是個學校,一個風景秀麗的地方。
“你是慧生大學哪個學院的?”教授友好地問道,臉上是那種他鄉遇故知的表情。
“教授,我姓辛,辛國才,(慧生獨立學院)植物系博士。對動力學一知半解,屬於業餘興趣。”
“看到你聚焦的熟悉操場,就知道你是(慧生獨立學院)的,是不是女友這次沒有做伴同行?”教授調侃地說。
“辛博士,你的問題確實是個關鍵問題,呵,想必大家都想了解,都很好奇,”崔教授略作沉吟,“雖然我的研究方向主要是在人工智慧的開發和轉化,比如大資料模型構建和演算法的開拓,但科學很多是能觸類旁通的。至於你剛才的問題,恰好我也是該專案的參與者。”
隨著教授在空中做了個推開的手勢,大家的座艙面前便出現了一幅火箭發射的場面,場景顯得很深邃又感覺近在眼前。人們看到了一個豎立在金屬架子上的火箭,猛然間噴出一團激烈的火焰,急速地向四周翻滾升騰,隨之傳來的撕破空間的轟鳴聲,震耳欲聾。火焰加速的噴射著,架子分開後,在空中的大背景下,火箭一瞬間感覺好像被凝固了,當鏡頭轉到地面的參照物時,才發現其實火箭早已升騰而起,拖著一股極速噴射的火焰斜穿太空而去。
“你們看到的這就是經典的發射場面,”崔教授說,“聽聽那種地動山搖的咆哮聲,就像是一種無奈的嘆息,那堆噴射的巨大火焰和滾滾濃煙,艱難竭力地衝撞著地球束縛的樣子,實在令人揪心又同情。”
教授左手輕輕一攤,惟妙惟肖地講解著。隨著教授的右手在空中推開,變成了另外一個場面。一個三層圓形相疊的艙體,也就是百里俊德眼中的那個奇特房子,他們現在乘坐的“問月號”飛船,靜靜地停在一個平臺上,四周沒發現有任何發射架之類的高大支架或支撐物。
“這就是未來的非經典引擎的飛船,”教授抬起手腕,張開五指,手心對著畫面,笑容可掬地介紹著:“也就是咱們現在乘坐的這艘月宮遊的‘問月號’。”
教授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說:“我只能做個簡單形象的比喻,大家知道,磁分正負,異性相吸,同性相斥,重力也不例外。因此,飛船對於承載它的環境,製造出某種同極性,使之產生排斥力,兩者自然就互相分離。當然這只是一方面,其中還有很多複雜的技術,諸如在沒有重力的狀況下,飛船怎麼進退、停止、降落,以及他的能源供給等等,涉及很多相關的前沿科學,難以一言而概之。再者基於它的核心技術的保密性和安全性,因此這方面也只能讓各位淺嘗輒止。”崔教授聳了一下肩,表示有點無可奈何,有點遺憾。
對於崔教授的侃侃而談,百里俊德有許多方面能夠領會,但此時的腦海中卻裝滿了那個叫柳春蘭的影子,很多的疑問讓他的思緒有點複雜。柳春蘭的形象在眼前晃動。他想,這怎麼可能呢?如果真是她,怎麼會有這種天大的機緣巧合,如果不是真的她,那這個世界也真的太詭異了。是或不是都讓他無所適從,難以名狀。
他幾次按住了呼喚器的小按鈕,又悻悻地鬆開。這種感情細膩又過於敏感的秉性,反映出大部分詩人和部分作家群體的共同心理特徵。這並不表明他們優柔寡斷,這只是他們對事物總是過於觀察入微。人家眉毛動幾下,雙手是揹著還是抱著,都會引起他們的許多猜測,許多聯想。這是他們的優點也是他們的缺點,人總有兩面性,詩人尤甚。
“阮丹虹您好!”終於他還是招呼來女服務生。一股迷迭香的清新氣味再次伴隨著滿臉笑容的阮丹虹出現在他的座艙裡。她的後腦梳著螺髻,體態動人,這次他直視著她,卻有種難以名狀的感覺,他覺得她雖然五官端正,漂亮秀氣,面板細嫩,但又好像少了點質感,這讓他很是疑惑。
“您在觀察我嗎,百里先生?呵呵,請說說您的觀後感如何?……哦,對了,還是先說說您需要什麼服務吧?”阮丹虹眨了眨眼,一臉調皮地問道,牙齒輕輕地咬了一下櫻唇。
“啊,沒有,哦,有的……”他有些語無倫次,並非動心,是他觀形察色了人家一番,被對方一語道破,一下子感到有點尷尬。
“是這樣的,”他有點吞吞吐吐的,“我想了解下你們那個領班,叫柳春蘭小姐的情況,能否介紹介紹?”
“哈,怎麼了,看上她了?”阮丹虹歪著頭故作關懷的表情,眼裡卻裝滿了調侃。
“不是的,是這樣……”他還是把去柳蘭鎮的情景,大致地說了。
“啊,不是你那個她的,絕對不是。”阮丹虹肯定地說。
“柳蘭從未去過你說的那個柳蘭鎮什麼的,更不可能坐過你說的那個小船,您很喜歡構思對吧?”阮丹紅眯著一隻眼說,“聽說你是個作家,對吧?難怪呢。”
“您不會是想說我在做白日情夢吧?”百里看著她說。
“嗯哼,似夢非夢,是真是幻誰又說得清,莊子不是說了嗎?不知蝴蝶是莊子還是莊子是蝴蝶,到底誰是誰,已經問了幾千年了,誰又能說出答案來?”這個阮丹紅竟然讀過古代文學。
“啊哈,想不到一個嫵媚多姿的少女卻是個大哲學家?”百里俊德很感興趣,同時也感到很意外。
“沒有,沒有,鸚鵡學舌罷了。”阮丹虹說這話時竟然還會顯得有點嬌羞的樣子,他有點想笑出來。
“情種難做啊,多情總被無情惱,這話啊……我看似是而非。”阮丹紅說這話不知所指何意。
“哦,願聽高論,說說看。”百里興致盎然地催促她,儘管他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多情未必人家也要多情,你自作多情反惱人無情,本就毫無情理缺乏情商,兩情需相悅才能長久時。”阮丹紅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是哪裡抄來的,還是真的是自己生活的經驗,後者絕對不可能的,百里想。
“確實,‘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他想要順著她的思路附和著。
“‘兩情若是久長時,定要在朝朝暮暮’,否則豈不成了牛郎織女了?”阮丹虹不假思索地說。這話讓他更無語了。
“有首詩寫得不錯,‘牛女相對淚如雨,不盡河水化情語。只為王母偶怒故,人間始作淚別離’。這兩情怎不長久啊,又何故做淚別離呢?”她又出口成章地吟出一首詩來。
“啊!”百里俊德感到很吃驚,因為這首詩是自己以前寫的七夕組詩裡的第一首,從阮丹紅口裡引用出來 讓他大為驚愕,而且同樣大為驚奇的是,她對於古詩的獨特見解。他從未聽過這種的說法,但是細細想來又好像不無道理。
他不想說出這首詩的來歷,儘管他覺得巧合的事情一段時間以來頻繁地發生,這讓他很稀奇,他想知道的就是有關柳春蘭的事情。
若有所思的沉默過後,他再試著探詢道,“但是我覺得太不可思議了,舉止,氣質,聲音就是她,只有閃爍的眼神不一樣。她有一雙清純深情,天真無邪的眼睛……而柳春蘭的眼睛充滿機智,但神情定格。”他自言自語地說著。
“完全不必想得太多,人類強烈的意識能夠生造出無數意想不到的幻覺,甚至可以把許多意識或想象的碎段整合在一個情境中。一般情況下它會以夢的形式表現出來,所以做夢時情景基本會是支離破碎的,沒有邏輯性的。但是,在極其強烈的意識碰上某種機緣和條件時,它有可能就會以一種類似於現實的情景參與到生活中來,但它也會隨著意識的消失而隨之淡化。所以,如果您想擺脫這種困擾,你就要嘗試著忘記,學會忘記。只有涵養高深的人才能掌握忘記這門頂級學問。”此時的阮丹虹像一個教授在課堂上一樣地誨人不倦,津津有味,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