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城最頂級的西餐廳。
寬敞明亮的大堂中央時不時傳來悠揚的古典音樂,精緻的水晶吊燈,桌上嬌豔的玫瑰花,以及來來往往操這一口流利英文的服務生。
按道理,現在的夏璃念沒有機會來這個地方,可沒想到的是,夏太太主動約了自己,這讓她不得不暫緩找房子的事跑來赴約。
夏太太第一眼見到夏璃念時著實驚訝了一把,她沒料到傳聞中那麼不堪的女孩竟然有一雙清透明亮的翦水瞳,最讓人意外的是,夏璃念跟自己年輕時的模樣很像。
好久都沒有見到這麼鍾靈毓秀的女孩了,只是……可惜了。
“夏小姐,我這麼冒昧約你出來,希望你別介意。這是今早從法國剛剛空運來的松露,嚐嚐吧。”
夏璃念默不作聲,略帶柔情的眼神盯了夏太太好一會,心思百轉千回,沒事獻殷勤,一定有貓膩。
她可不覺得自己跟夏太太有過什麼交情,就算是上輩子自己驗明身份,兩人之間也沒什麼交流。
眼看夏璃念默冷靜沉穩,夏太太臉上的笑快掛不住了,拿起手邊的紅酒,“吃松露啊要配上……”
“八二年的拉斐,我知道,夏太太有什麼話就直說吧。”夏璃念麻木的吐出一句,目光極具穿透性。上輩子,這句話起碼聽了不下三十遍。
一時間,夏太太覺得自己彷彿被這個女孩看穿了,一個二十歲的少女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眼神?
她放下刀叉,纖細的手指從容不迫的掏出一張金卡遞到夏璃念手中,“我知道你用了些手段得到了以柔的角色,既然你是為了錢,我給你,卡里有五十萬,夠你花很久了,把以柔的角色還回來吧。”
夏璃念倏地笑了,嘴角透著濃濃的諷刺,只是心……像是被一雙大手抓住了似的。
“是不是在你眼裡,所有的角色、所有的好處都是夏以柔的,別人只要得到了,那就是坑蒙拐騙得來的。只有她是人見人愛的白蓮花,我們都是黑心黑肺的拜金女?
這麼厲害,她怎麼不上天和太陽肩並肩呢。”
上輩子也是這樣,只要和媽媽聊到夏以柔的事,她們就會收不住脾氣,如同兩隻刺蝟爭鋒相對。
夏太太何時被人這樣訓過話,而且懟的還是自己的寶貝女兒。
她被氣得臉色鐵青,拍案而起,“你這孩子真沒教養,我好心好意勸你,還給你錢已經是仁至義盡,否則,憑我夏家的財力直接將你趕出劇組也是一個電話的事情。
我問過了,你拿到這個角色之前在酒店睡了一夜是吧,年紀輕輕的不走正道,就會一些卑鄙手段,真不知道你的父母怎麼教出來的。”
夏璃念緊緊捏著高腳杯,心臟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隨意仰頭,將快要落下的淚逼回去。
“是啊,你說對了,我沒有父母,所以沒有教養。沒人教我該怎麼做人,從來都沒有。”說話的聲音很平靜,平靜的就像是事不關己。可是,夏太太卻莫名察覺到心疼。
於蘭可以當著十三歲的她的面和男人苟且,也可以在冰天雪地將她趕出房子自生自滅,肚子餓的受不了了就跑到餐廳偷吃人家的殘羹剩飯,渴了的時候,沒有錢只能在麥當勞裡喝自來水。
這麼多年,她都是一個人活下來的,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只有那個人,可是,她連對方名字、長相都不記得了,只留下了一雙鞋。
那個時候,她的親生母親在做什麼呢?親暱的摟著夏以柔的肩膀,手把手的教她彈鋼琴?還是邀請最好的舞蹈專家教夏以柔跳舞,又或者是陪伴著她在全世界飛來飛去旅遊?
現在,她靠自己的實力拿到的角色還要被說三道四。
眼看夏璃念不為所動,反而嘲諷自己,夏太太怒不可遏:“你真是……”
“不要妄想了,這個角色是我憑實力拿到的,憑什麼要拱手相讓,夏以柔要想從我手裡搶,那就用演技說話。
年紀輕輕的不走正道,就只會仗勢欺人,真不知道她是怎麼教出來的。”夏璃念用同樣的話反諷,唇邊的微笑掩蓋住心口流血的窟窿。
或許這輩子,她依然擺脫不了被親人嫌棄的命運吧。
夏太太沒想到這個姑娘,模樣好看又看似溫柔,可是嘴巴居然這麼……毒。
“敬酒不吃,那就別怪我。”夏太太完全咽不下這口氣,“啪”的一聲,鈔票砸在桌面上,氣呼呼的離開。
目送著夏太太離開的背影,夏璃念看著桌上的錢和玫瑰花,像是打了一場仗似的癱軟在椅子上,她的媽媽不愛她……
大腦放空了十幾分鍾,身邊的客人來來走走,可是,她變成了一尊麻木的雕塑。這時手機的鈴聲拉回了思緒,定睛一看是導演打來的。
“小夏,對不起,經我們協商後決定,南亭公主的角色不適合你,那個……下次有機會,我們再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