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髒了。”
“怎麼會呢?也沒睡過呀。”
“有乞丐睡過了。”龍倩兒輕咬下唇不語,說得甚是委屈,對於語兒不相信自己的話,頗為不舒服。
語兒一聽,只覺有些頭疼,這嶄新的被子龍倩兒小姐偏偏要說髒了,只得道:“小姐,要換也得等到天亮呀,現在內務府的人怕都睡下了。”
“我要把它們換了,要不然我睡不著。”龍倩兒不依的輕語。
“龍倩兒小姐,今天就將就一個晚上吧。”語兒幾乎是哀求的了。
“我要把它們換了。”
“這個。”
“若姿兒姐姐在,一定會依我的。”龍倩兒面含委屈的道。
語兒苦笑,自是知道自家小姐對龍倩兒小姐的寵愛。
“龍倩兒小姐,現在我們只是個丫頭,是宮裡的奴才,那內務府無端的又怎會給新被子呢。”語兒說得小心。
龍倩兒一怔,一時對語兒話中的暗示沒轉過來,半響,才道:“因為我們是丫頭,所以他們不會給我們被子嗎?”
“嗯。”語兒點點頭,索性挑明瞭道:“龍倩兒小姐今時不比往日了。”這話有點殘忍,但不是語兒惡意,實在是今晚是小姐大婚的日子,而自己還未在宮中混熟,她不想因為一條被子而生出事端來。
今時不比往日?龍倩兒心中一顫,臉色頓時黯然不少,語兒的話讓她想起了與母親在逃亡時的那段經歷,屈辱、飢餓、貧窮,直到她來到了蕭府。
“原來差別真的有這麼大。”龍倩兒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語。
“龍倩兒小姐,快睡吧。”語兒將絞乾的緞巾交給龍倩兒,望著龍倩兒的目光帶著許些的憐憫,以及矛盾的排斥,她一直反對小姐帶著龍倩兒小姐入宮,畢竟這龍倩兒小姐在以前是當今皇上的王子妃,萬一她對皇上有什麼心思,小姐豈不是養虎為患嗎?
龍倩兒擦了臉後,目光一直盯著地面,就連語兒走出了寢室,也沒有發覺,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抬起了頭,望著這一室的雕樑畫棟,輕吐了一口氣,像是自我安慰,道:“沒事的,就算我被別人欺負了,姿兒姐姐也一樣會保護我的。”這樣一想,龍倩兒只覺心裡那塊令自己忐忑的石頭似乎放下了般,然而,望著空曠曠的屋子,卻是如何也待不下了,想起那小乞丐,龍倩兒渾身打了個抖擻。
“不怕,不怕,他已經走了。”自我安撫了一下,龍倩兒便將木鼎上的燭燈拿至到了木桌上,拿下一本蕭姿兒給她看的書集,認真的看起來,看了一會,龍倩兒的小臉上露出了一抹興趣,喃喃道:“什麼書呀,真好看。”
翻看封面,只見封面上寫著四個大字‘混戰計演義’,龍倩兒一愣,道:“兵書?”隨即浮起滿頭霧水,暗附:姿兒姐姐為什麼給我看兵書?這不是男人看的嗎?真奇怪。但龍倩兒想歸想,卻津津有味的再次看起書中那寫得生動有趣的故事來,看到精彩之處,還頻頻點頭,道:“原來我們凌朝的祖先就是這樣得天下的呀,好厲害。”
半柱香之後,龍倩兒是徹底的忘記了一天下來所受的驚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這本不過幾頁的‘混戰計演義’中。
夜,更濃了,只見皇宮一角的小廂房內,一盞桔色油燈合著天上寒星閃亮,燃燒至天明。
第二天,陽光明媚,晴空萬里。
當語兒捧著面盆走進正欽殿的小偏房裡,便見著龍倩兒正靠著木桌睡得正香。
“龍倩兒小姐,你怎麼在這睡著了?萬一著涼了怎麼了?”語兒急忙給龍倩兒披了件外套。
“語兒?天亮了嗎?”龍倩兒睜開了蒙朧的雙眼,但睡意依舊濃濃。
“是啊,我給你打了水,快洗下臉吧,皇后娘娘要見你呢。”語兒一見被子依舊整齊的折著,便知道龍倩兒一夜都沒上床,不禁在心中暗想:看來是非得換件新被不可了。
“皇后娘娘?”龍倩兒一愣,似乎一時還沒適應,一會才喜道:“姿兒姐姐起床了嗎?”
語兒無奈的看了龍倩兒一眼,“龍倩兒小姐,以後你可不能稱小姐為姐姐了,要叫皇后娘娘。”
“為什麼?”
“你現在只是個宮女,宮女怎麼能叫皇后娘娘姐姐呢?”
“也是。”龍倩兒吐了吐小舌頭,便急忙洗了臉,道:“那我們走吧。”
“我不去了,昨夜是我在正欽殿外當值,這會兒得補眠呢,一夜未睡,我得先去睡覺了,等會還要去服侍小姐呢。”語兒是蕭姿兒的貼身丫環,新婚之夜的侍俸自是非她莫屬,因此她一說完,便出了門朝自個的寢室而去,龍倩兒的寢室在正欽殿的南面,雖說是個宮女房,卻是單設的,而語兒則是隨同著其餘的宮女一同住在正欽殿殿尾的小廂房裡,以供主子們隨時召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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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連綿萬里,從一個門裡望去,深黃的琉璃瓦一片連著一片,厚重的宮牆之下,是層層的宮院起伏,牆外有牆,門外有門,大門連著圓門,圓門連著庭廊,玉帶般的走廊又連著另一頭宮門,藍天在皇宮的上方似乎只剩下了這麼一點。
龍倩兒站在這僅剩的藍天之下,知道自己是迷路了,於是,她折北而返,朝原路返回,然而,一柱香的時間之後,當她置身於一個花紅柳綠的地方時,知道這原路,她也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