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飛僵持不過,道:“這樣吧,我們一起相擁取暖。”她點頭應承,兩個人包裹在薄被之中,他緊緊地擁著她,不多時,她便熟睡過去。
在夢裡,她彷彿行走在灑滿春光的花叢,又見燕京郊外盛開的桃杏繁花,春風拂過,杏花雨瓣紛飛,桃花正妍,別有一種風情,難怪京郊桃杏林每至二、三月成為年輕男女踏青的好去處,也成為文人墨客賞桃觀杏之地。
待她一覺醒來,山洞裡除了剩下和幾箱財寶,便唯她一人,她的身上還蓋著他的被子,就如還在他的懷中。雖染風寒,倒也不重,這一夜竟也平安過去。她整好外衫,重挽了個隨常髮髻,走出山洞,便見林間幾個男人正在忙碌。有生火的,還有在河裡捕魚的,更在撿拾柴禾的,唯獨不見了凌飛。
“公子去哪兒了?”龍倩兒四下尋覓,也未見到他的影子。
劉虎道:“龍姑娘,公子說你昨兒受了風寒,替你採藥去了。”
他是皇子之尊,何時幹過這種事,聽旁人說起,她如沐春光,就似昨夜的夢,漫天的杏雨,滿樹的繁花,一叢叢、一枝枝,從未開得那般燦爛明媚。
凌飛在林間採了幾種祛寒的草藥歸來,頭髮包裹在藍巾之中,衣袍挽結至膝蓋以上,笑容盈人。這一刻,她覺得錯過表哥,都是為了他,心下感激段天涯阻她出家,原來這世間還有好男人。
凌飛道:“怎不多睡會兒,染了風寒就該多睡。”
“今晚在此再過一宿,我們就能離開。”只待最後一批財寶運走,他們就能離開這兒。
不多會兒,男人們便做好了晨食,常皋又去林間捕了兔子、野雞,只待午間做了填肚。龍倩兒望著山野,第一次希望就此停下,不用勾心鬥角,也不用兩相疑猜,而是真心以待。再深的眷戀又如何敵得過他人的用心算計。
當天黃昏,最後一隊由羽林軍、女錦衣衛扮作的商旅抵達林間,運走了剩下的財寶。而他們連夜先行一步進入南涼境內,他們依舊要待天明才再動身。
出了山林,進入一片蒼茫的草原,藍色的天、枯黃的原,在朝陽之中呈現出一片金燦燦的光芒,瑰麗而華貴,她與他共騎一駒。
小德子還跪在?州府衙的後院靈堂,滿是痛楚,他還不能回燕京,得待常皋、劉虎回來後才能再拿主意。燒著冥紙,憶著自小到大與凌飛相處的點滴,在小德子很小的時候,他就跟在他的身邊了,從小到大,他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只有一個――凌飛!如今主子沒了,他就像個失了魂魄的人。所有人都說,這很可能是龍姑娘毒殺了主子,可小德子有些不信,但說的人多了,也由不得他不信。尤其是近來,他已在心裡把龍倩兒罵了百回、千回。
戚嫂氣喘吁吁地道:“小德子!小德子!候爺回來了!”
小德子面露怒色,凌飛死了,他花了近兩月的時間才接受這們的現狀。可戚嫂居然說他回來了!
戚嫂道:“真的!候爺並沒有死,已經和常、劉兩位捕頭回來了。連尚侍衛也在呢,而且還記得前兒來的宣旨欽差麼,正在前院大堂宣旨呢!”
難道……真的沒死?
小德子犯了迷糊,起身就往前院跑,遠遠兒地就聽到宣旨欽差那洪鐘般的聲音:“四皇子凌飛智勇雙全,德才雙馨,今賜封靖南郡王,擇日返京……”
真的沒死!小德子等欽差宣讀完聖旨後,不顧一切地到了大堂,看到神采奕奕的凌飛,眼淚止不住地往上流:“爺!你真沒死!你真的沒死……害得奴才難過了好些天,你這些日子去了哪兒了?”再看他的身邊,有龍倩兒,還有劉、常二人,心下越是難過了,“你們都知爺未死,為何獨獨瞞著我?如果爺沒死,那棺中之人是誰?”
常皋與劉虎互望,小德子不敢找凌飛質問,也不能尋龍倩兒的不是,她可能就是未來的女主子,只得衝著常、劉二人撒氣:“連你們倆也瞞著我,你們太讓我傷心了……”
小德子一陣生氣,扭頭就走,可心下是歡喜的,卻也真的生氣,喜的是凌飛不死,氣的是他們都知道實情,唯獨瞞著他一個,害他白白難過了兩月。
劉虎與小德子相處時日最長,凌飛出門最愛帶著常皋,一來常皋的武功比他好,二則人比他沉穩、機警。劉虎拉住小德子,好說歹說地勸了一陣兒,又將前前後後的事兒說了一遍。
小德子聽著:“原是這般。這麼說爺這回又立功了?”
劉虎點頭。小德子還納悶,凌飛都已駕鶴西去,怎的又來了位傳旨欽差,也不說原由,便在府中住下。原是在等凌飛歸來,看來凌飛詐死的事兒,連皇帝也知曉了,還贊他智勇雙全。
正說話,常皋進來,道:“告訴阿依、戚嫂,趕緊準備一下,爺說了,兩日後啟程回京。
頓時,?州府衙裡又忙成了一團。而新任的?州府令已隨傳旨欽差一併到了,一陣交接之後,各自忙碌。
順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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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滿是惱色,拳頭緊握。崔詠霆站在一邊,硬是大氣都不敢出,只訥訥地站著。
“高,著實是高哇!就連皇上都偏著他,居然和他合演了出雙簧。一個騙,一個神不知、鬼不覺地尋回傾世寶藏的財物。難怪近來羽林軍玄字營的侍衛陸續抵京,竟是如此……”
二皇子猛地轉身,想到本以為能步步為營,最終能成為鐵定的儲君,哪裡想,最大的對頭凌飛又死而復生了,而崔詠霆居然敢謊報已死,揚手就是一記耳光,重重地擊在崔詠霆的臉頰上,直擊得他渾身一揚,耳內鳴響。
二皇子指頭一伸:“你到底是怎麼做事的,枉我一直以來這般栽培你,信任你,可你連個庶人都對付不了……”手一移,卡住了崔詠霆的脖頸,恨鐵不成鋼,恨不得將他一下子卡死。
他們都不是各自父親最受關注的兒子,但他們結盟,憑藉著各自的智慧和算計,一步步有了今天。崔詠霆如願以償地成了康寧候、左相崔玄成的世子,他的母親也憑藉母以子為貴,被扶為府中的主母、正室夫人。而二皇子本是嬪位的母親,也因他一躍升為妃位。
二皇子捏得越緊,真想就此捏死這個壞他全盤計劃的人。
崔詠霆面部肌肉糾結成團,萬分痛苦,呼吸急促:“不是屬下無力……實在是……實在是靖南王身邊那個女人太厲害了!”
“女人?”二皇子大手一鬆。
崔詠霆咳嗽幾聲,這才調勻呼吸,道:“靖南王身邊有個女人。”很顯然,在凌飛詐死的事上,龍倩兒明顯配合了凌飛的計劃,或者說她又如從前一般,為身邊的男人做了軍師、謀士,崔詠霆千防萬防,怎麼也沒想到,有朝一日他們終是成了敵人,他曾最擔心的便是此,龍倩兒知曉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若不說,這接下來的麻煩也許會很多。一個四皇子,以他崔詠霆之力,根本不足與他抗衡。倘若說了,二皇子定然會更生氣。
二皇子咄咄逼人,目噴怒火:“崔詠霆,你若再敢瞞本王半句,本王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