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怎麼可能?”刀二頓時跳了起來,望著段天涯,可花了一筆不少的銀子才買來的。
段天涯道:“怎麼會是假的?你看這成色,還有這上面的細小裂紋,不可能是假的……”
凌飛瞧了一眼,將琴還遞到段天涯懷中,用指甲在幹紋處一刮,便刮下一片漆片來:“在燕京,有些古董商最是喜歡制舊偽假,不過還虧得他們對綠綺下了功夫,無論是顏色、紋飾和樣子,都是按照綠綺的樣子來做的,這琴雖是假的,但音質還當真不錯。若在燕京,值當個二三百兩銀子也是有的。”
刀二驚叫:“二、三百兩銀子,這……這可是我家公子花了五千兩才……”
“可惡!竟敢騙我,瞧我不找他們理論!”段天涯將琴放回紫檀盒內,帶了刀二離去。
二人的目光就這樣無意的相觸,龍倩兒面含疑色,似要追問。凌飛已看在眼裡,道:“我相信你所言,既然真正的綠綺早在盛唐時就毀於陳子昂之手,怎還能在世間。無論那琴有多好,假的便就是假的。”
他懂得她的心思,她疑惑於他是怎麼瞧出來的,原來只是他認定了綠綺已不在世間。而事實上,那琴確實經過商人進行了偽假漆染,瞧上去無論是色彩、式樣都和真的一般。
有些人能相知,是經過歲月的磨合,但他們卻只需一個眼神。他能猜到她的心事,而她更是懂得他。
常皋氣喘吁吁從外間進來,抱拳稟道:“爺,綿州府又另挑了幾名官差相護,問我們何時啟程?”
凌飛思忖一番,一行幾人,就有三個有傷,不過才小歇幾日,這般趕路,安馬勞頓,只怕於傷口無益。可目的地是?州,雖已入蜀地,還是得儘早抵達才好。他不知皇上為何單單將他流放到?州之地,唯有到了,才能知曉其真實用意。對於皇上,凌飛還是抱有一線希望,他終是不願相信皇上會如此待他,奪去皇子之尊、貶為庶人不說,當真是不顧他的死活了。可那些武功高強的追殺者,顯然就是從燕京跟蹤來的。
“不如再滯留幾日如何?綿州府催我們儘快動身趕路,我們偏偏滯留了,如此借用綿州府臺大人之口,讓朝廷知道你遇刺受傷,也讓皇上知曉有人害你。這動靜自然是鬧得越大越好,只有越大,皇上那邊也才會對你的事上心。”龍倩兒按捺不住,如清泉細流般地道出自己的看法。
凌飛帶著幾許笑意。常皋則面帶疑色地望著龍倩兒,這般點破,也知她的話頗有些道理:“只是這般耽擱下去,怕是燕京那邊會另有說辭。”
龍倩兒很想再說,可終是忍住了口,在曾經的府邸裡,她所欠缺的便是這一個“忍”字和避去鋒芒,不能說的,自是不能說。
凌飛道:“回報綿州官府,說我傷得很重,如今尚不能下地行走,不得不再滯留幾日,請他們寬限些時日,待我傷勢好轉,自會盡快動身。”
常皋應道:“是!屬下這便去回話。”
龍倩兒還是覺得的鋒芒太露,既要安穩,便得學會做個安靜的人,少說話多做事,做的只能是個尋常女子的事兒。
凌飛見她面有隱憂,問:“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凌飛,我在想,燕京城裡還會有誰想要置你於死地。看來,即便是你被貶為庶人,還是有人不放心。”
她一聲凌飛,這般溫暖。他不再是皇子,而是一個叫凌飛的男子。
不待凌飛說話,小德子道:“還能有誰?趕走爺,獲益最多的那位定然就是那個害爺之人。”
龍倩兒心下思量,當今皇上的子嗣較多,而得寵和最喜歡的皇子也就那麼三位,除了面前的凌飛,還有三、五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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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飛道:“現在下定論未免太早。究竟是誰害我,終有一日會真相大白。”
那一天又是何時?待得真相露出水面,她和他還能是朋友?龍倩兒終是虧欠了他,既然決定了結伴同行,那她索性就走下去。是上蒼的玩笑也好,是宿命的安排也罷,既然已經糾葛到一起,她便不想再退避、逃離。
“成大事者,除了包容萬物的心胸,更得高瞻遠矚。”龍倩兒想到將來,難免心中不安,她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對他動心,她心裡明白自己是不配與他為友的,但她必須裝出是他朋友的模樣。贖清自己的罪過,助他度過今下最艱難的日子,許是她贖罪最好的方式。
凌飛道:“待皇上收到我被刺殺的訊息,我們就可以啟程前往?州!”
他能猜到皇上得曉訊息時的震怒和意外,自然就會對他的案子上心,就算不能馬上重審此案,兄弟們也不敢再派人刺殺他。只是凌飛還是猜不透,一向聖明的皇上,怎會信了那些所謂的“證據”,認為他是不仁不孝的失德之人。
龍倩兒將藥盞收到托盤,低垂著頭,道:“你重傷在身,保重身子。我去廚房準備午飯。”
這個女人真是很奇怪!有時候比任何人都玲瓏剔透,有時候又在刻意的迴避、閃躲。凌飛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能收回目光。他總有一種感覺,在他們相逢之前就似已經認識了她,可明明未曾見過。她與他總是保持著一種奇怪的距離,明明近在咫尺,卻有著不能跨逾的鴻溝,而有時,卻有著心有靈犀的默契。
小德子笑道:“爺喜歡上龍姑娘了?”
凌飛呢喃問道:“她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