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斜視著位於上手的義父,雖然他還是一副巍然的樣子,可是嘴角卻總能帶出那一抹微笑。這是他要的?我自嘲的想著。
這時,場上又一個人倒下了,是一個沒有腦袋的人。他的頭還在場上滾著,睜著眼睛,似乎還在喘著氣。
我閉上了眼睛,深深呼吸著,手裡更緊緊握住那把長劍。我不斷的告訴自己只有它才應該是我最大的保證……
天陰了,陰的只剩下吞噬…..
當我站在這個臺子的時候,已經是最後的一場比試,地面上的血已經佈滿了整個比武場。
我冷冷的看著周圍的一切,一種無比血腥的味道充斥著我的感官。像極了雪狼充滿血腥的大口。一些沒有清理乾淨的殘肢露骨,雜亂的躺在這裡面。只有風輕輕的帶動著它們,似乎還能夠看出來那些曾經鮮活的生命。
我面對著師父,他依然是一副殭屍般的面孔,似乎生死對於他意義已經不再重要了。而一切重要的只有我的性命。
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種不忍,難道人的性命竟和狼一般了嗎?思考間,我已和他照了三個面,火光閃處,兩道人影,又各自分於擂臺的兩龍。
我的眼光暗了,他死了。就在第三個照面的時候,拿出了義父交給我的暗器,只是輕輕的在他的面板上面劃了一下,當我們分開之後,他已沒有了呼吸的權利。
我微微揚起嘴角,望了義父一眼,想告訴他,你滿意嗎?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衝我點了點頭。
之後,我離開了前殿。走的時候陰霾的天空終於憋不住那口氣,下起了雨。
是在沖刷滿地的罪惡嗎?
從那天起,我正式成為了這個山莊少主。
當我以為我便會這樣老死的時候,生命竟然闖進了一個人,他打亂了我原有的命運軌跡。是陰謀的安排,還是命運的使然,直至今日我依舊無法明瞭、釋懷……
兩年後
傳說,驚鴻舞,翩若驚鴻,宛如游龍。
傳說,錦雲公主便是憑著一支驚鴻舞,驚豔天下,有如姑射仙子降臨凡塵。
而我,從小便習得這支驚鴻舞。
但我卻不知這支舞源於何處,只是有種說不出的熟悉。
總是在夢醒時分,似乎看到有女子,在海棠樹下,舞動身軀,身後飄落下片片海棠花瓣……
從十二歲那年開始,義父便賜給我一座別院,名為海棠苑。
在這裡,我時而,隨風而舞,憶著夢中的女子;時而,撫琴而坐,看天外雲捲雲舒;時而,閒庭信步,觀朝夕朝落。
只是,心中總是有那一塊兒缺角,無論何時何地,便再也無法填補。
我站在山莊的空地中,望著一片花團錦簇,心中只有空寂……
白衣輕揚,水袖漫天。腰肢深俯,流光飛舞。微風拂柳,片片花落。衣訣飄飄,孤影單吊。
“南國有佳人,輕盈綠腰舞。華筵九秋暮,飛袂拂雲雨。”有一男聲傳入。
“誰?”我停下舞步,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在海棠林中立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穿著黑色的緊身武衣,頭髮豎起,額頭一縷髮絲在眼前搖擺。眼神柔和中透著堅定的深邃,嘴角有一絲不羈的笑容,
“世間當真有如此佳人。”少年望著我,嘴角多了一絲玩味的笑。
“你可知擅闖我別院只有死。”當死字說出的瞬間,手中銀劍已現。“唰”的一聲,劍身已向他刺去。
他唇間淺笑,接連躲過數次攻勢,“女人出手不可這麼狠毒。”說著,他的手勾住我的虎口,用力一按,頓時一陣酥麻,銀劍脫離我手。
“時初不得無禮!”身後傳來義父威嚴的聲音。
我和少年齊齊收了手。少年臉上原有的笑一掃而光,只有忍俊不禁。而我,孤立一旁,眼神不離遠處的義父。
義父邁著步子徐徐走來,他今日穿的依舊是那件藏青的袍子,莊嚴而又慈悲。
待他走到我面前,我俯身做個禮道,“義父!”
他輕輕點了頭,眼神中帶著深深的關心,可就是那一瞬,又變回那個高高在上的無涯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