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遠航伸手揉揉她的頭髮,語氣是格外的柔:“乖,睡吧。到了我叫你。”
“噢,一定要叫醒我哦。臭小船兒。”嘟囔著卻乖巧的躺下來,任柳遠航把座位調節到一個舒適的角度,小動物般的在座位上蹭了蹭。真的好睏了,小船兒,一會要叫醒我啊。
月光灑在沉悶的病房,只聽見呼吸機滴滴的聲響,以及那幾不可聞的喘息聲。渾身插滿管子的沈毅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現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毫無關係。
病房的門被輕輕的推開,無聲無息。一個穿著白色醫生長袍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色白皙的幾乎透明,那雙眼睛非常的漂亮,只是嘴角的那絲淺笑怎麼看怎麼有種冷意。
他手中拿著一把冰冷的手術刀,在月光中泛著寒光,一下一下的拍打著手心,只是躺在病床上的人並不知道現在的危險,依然一動不動。
“你以為這樣,你就可以逃避一切麼?”
聲音很淡,彷彿是一聲嘆息。男人伸手把那把泛著寒光的手術刀放在呼吸機的氣管上,嘴角的笑意擴大。
只要輕輕一拉,你很快就解脫了。
“爸爸,爸爸!”
沈雪倩猛的坐起身,眼前是濃郁的黑。身上的冷汗直冒,她看到父親痛苦的向她呼救,瘦骨嶙峋的手絕望的伸向她。
不行,一定要去看父親。沈雪倩想也不想就往下跑,卻猛的踩空向前跌過去。
“啊!”
身體跌入一個溫暖而結實的懷抱,耳邊傳來男人急切的呼喚:“雪倩,你怎麼了?”
身體上的寒冷潮水般的退去,沈雪倩從懷裡仰起頭,黑暗中她看不清楚那個人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是凌飛。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再給她溫暖的男人,唯一可以再給她依靠的人。
“凌飛。”她弱弱的喊了一聲,伸手去撫摸他的臉。她只是想找到一個真實的感覺,夢裡的景象太過慘烈,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實。
聽見她的聲音讓凌飛心裡一緊,抬手把她抱起來,放在病床上,卻並沒有離開。只是依然環抱著她。
“做噩夢了?”抱著她輕輕的搖晃,他的聲音帶著某種安撫的力量,讓沈雪倩忍不住熱淚盈眶。
凌飛,凌飛,凌飛,凌飛......
心裡一遍一遍的念他的名字,身體越來越緊繃,絕望的時候,她需要找到一個信仰才能繼續活下去。而他現在,就是她的信仰。
好久,凌飛才感覺懷裡的身體慢慢的軟下來,知道她應該是好一些了,才有些鬆了口氣。他大概想到她應該是做了什麼噩夢了。
“凌飛,我想去看我父親。我想確定他是否平安。”
“好。”凌飛點點頭,頭靠在她的脖頸處,問著她身上淺淺的蘋果香,眼睛在黑暗中看不到什麼,可是身體的感知卻格外的敏感。
在這一刻,他突然覺得他真的很想疼惜這個女孩。從田青青離開之後,他一直極力避免的這種感情,卻還是不可遏制的產生了。
這種酸澀酥麻的情愫,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恐慌,卻也無能無力。
“乖,再睡一會吧。天亮了,我帶你去看你父親。”
“嗯。”
查房的護士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沈先生似乎痛苦的掙扎著,手不斷的揮舞,喉嚨裡面發出嗬嗬的怪聲。象徵著生命的那條波浪線波形非常的劇烈。
不好!這個病人的情況大不好了!
醫生,醫生!護士快速的轉身向門外跑去。迎面不小心撞上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子,在走廊明亮的燈光下,他漂亮的如同天使。
“對不起。”
“沒關係。”
連聲音都那麼溫柔好聽。護士跑了幾步忍不住回頭,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也許是錯覺吧......
沈雪倩在凌飛的懷裡睡著了,呼吸清淺。
她嘴角掛著淺笑,似乎好久都沒有感受到這種溫暖了。果然人的體溫是最舒適的溫度,安穩的心跳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催眠曲。
凌飛低著頭看著她,眼眸深邃湧動著些許複雜的情緒,疼惜還有溫柔。
手機螢幕一亮,因為調成了靜音所以並沒有驚動懷裡的沈雪倩,凌飛拿到手裡,是一個座機號碼。這麼晚了來電話,不知道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