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的水還沒來,司徒洛冥和唐嶼,還有那日在城樓上看到的年輕男子已經急匆匆地趕來,他們幾人也是一夜沒睡,都在大廳候著,因著白落羽吩咐不準任何人進入,知曉她正在替二爺診治便也不敢隨意闖入。
“二爺!”幾人是沒有敲門就進到屋內,徑直走到床邊。
邊境將領魯元彬一見到墨凌天當即跪到了床邊:“將軍!屬下救駕有失,請將軍責罰!”
唐嶼見魯元彬亦跪了下來,眾所周知,耀雲軍隊之中軍法嚴明,唐嶼雖一直跟著墨凌天在外,但從官職上講他亦是從屬於武將,先不論連坐之責,此番二爺會受傷確實也是他保護不周。
比起唐嶼的自責,魯元彬才更是忐忑不安,從昨日開始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在看到墨凌天安然無恙地醒來之後才微微落了些許,要知道,將軍要是在他這邊境界內出了什麼意外的話,他怕是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了。
司徒洛冥到底是江湖中人,不像唐嶼他們有那麼多的禮法,但在看到靠在床邊除了臉色有些蒼白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大礙的墨凌天之時還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而至於白落羽,她在來人那句“救駕”出口之後,微怔了下後便有想要先回避的念頭了,奈何她的腿腳不便,屋內又沒有輪椅便只能作罷,只得微垂下眸,眸光輕閃著在眼下投下了道淺淺的陰影,不知在想些什麼。
救駕?他是耀雲的皇長子殿下——墨凌天
她早該想到了,在耀雲之內,無人敢用“墨”姓,哪怕只是同音的“莫”,向來都以面具示人的無影閣閣主,身旁高手如林,暗衛無數,步步謀算,掀起武林風雲暗湧,在南嶽有燕落十八騎,身在西南亦有能力一舉將冷憂樓斬草除根,那他此番入西南便是為了平彝族突襲耀雲戌州的邊境之亂,那她南嶽公主的身份,他又是如何看待的?當初刻意接近又是有何目的?毫無疑問的他定要這天下,可是她呢?他可曾想過……
白落羽猶自地出著神,卻覺察到手掌被一陣溫熱覆蓋,是男人握住了她的手,白落羽愣了愣,抬起頭來看向他,男人深黑深黑的眼,就這麼凝視著她,唇角動了動似欲言又止,卻又未開口只是凝眉看著她。
白落羽所有紛亂的情緒似乎都在男人的眸光之中消解掉了,有一股沉沉厚厚的暖流,瞬間就強勢沒過心頭輕快的激盪著,包裹住她不穩的心臟。
靜默了片刻,白落羽頓時就笑了,是啊,有什麼好想的呢?說好的要信他,試著一回又何妨呢?
他不過是她的二爺啊,只是她的二爺。
似覺察到她眼底的波動,墨凌天最後看了她一眼,收回了視線轉向了床前跪著的兩個人,開口道:“起來吧。”
魯元彬抱拳道:“謝將軍!”
靠坐在床上之人雖然此刻重傷在身,亦難掩其久居上位者的威懾氣度,只聽男人冷聲問道:“戰況如何?”
魯元彬當即彙報昨日的情況,騰蛇族的殘兵對上後來傾巢而出的耀雲兵將,下場毫無疑問的是潰敗,落荒而逃。
昨日耀雲與騰蛇族的一戰,算起來也不過幾千人,卻是有史以來交戰人數和傷亡人數最多的一次,平日裡在邊境地帶也會小有摩擦,互相試探,可是這次卻是魯元彬親自下的命令,真的下了殺手,眼見著墨凌天受傷,滿腔的怒氣無法發洩,魯元彬後來還下場斬殺了不少的敵軍。
白落羽心知二爺定是有心要將騰蛇族的人引到此處的,邊境營地看起來也是早有準備,只不過不知道他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說有意如此並想要藉此機會折損騰蛇族的兵力,也許兩者都是原因吧。
說到底,熊立安顯然已經暗中勾結了王室,一旦騰蛇族失去利用價值,必然就是淪為敵人了,總有一日是得在戰場之上兵戎相見的,以墨凌天的處事手段,他會怎麼處理騰蛇族,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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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元彬:“在將軍昏迷這段時間裡,此處的訊息屬下已派人快馬加鞭送回宮中了,還是像先前那樣,訊息會先被送到攝政王的手中。”
所以當墨凌天回到中原又身受重傷的事便立刻被人快馬急報送到了蕭清逸的手上了,至於說女君墨韻凝什麼時候會收到訊息,這取決於蕭清逸何時呈報於她,對於這些四方來的訊息,蕭清逸向來都會先篩選過濾之後再呈報上去,對於些不甚緊要的事他會直接派人處理掉,甚至於不需要驚動到陛下,這些事原就是蕭清逸做慣了的,在墨韻凝登基親政之後亦是如此,做的次數多了,女君似也不是毫無所覺,卻也是放任著他如此的做法,但實則蕭清逸又從不曾干預過墨韻凝的決策,哪怕兩人偶有意見相左之時亦順她的旨意,雖然有時事情處理來會多走不少彎路,說白一點,蕭清逸還是依著自己的方式護著她。
墨凌天點了點頭,朝魯元彬道:“再捎封信回去。”
魯元彬立即領會他的意思道:“是。”這時候必然就是捎信報平安了,最好是在女君還未知曉之前。
白落羽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她亦聽聞過那個年僅六歲便登基的耀雲女君,他的么妹,傳聞皆言墨凌天將朝廷的重擔放給么妹自己做起了個閒散皇子,卻不想這人的身上該是承擔了多少啊?
墨凌天又問了些其他的事那一日從城門闖入,燕落十八騎和暗衛沒有得到命令不敢擅自離開,一直在城樓之下等候,唐嶼因為墨凌天受傷,完全沒留意他們,幾十人就一直守在外面,曝露在外的時間過久對殺手沒有好處,唐嶼下令他們散去,不過那已經是昨夜時分了。
因著墨凌天背後的傷勢不能夠隨意地挪動位置以免傷口惡化,他們幾人一直都沒有搬離,就在軍營裡住下了,下人無疑把他們待若上賓,那個魯元彬倒是很少再出現在他們的眼前,多還是唐嶼來傳訊息,幾日裡面白落羽一直寸步不離地在墨凌天的身邊照顧他的傷,換藥,包紮,擦身都親力親為。
思索來幾日,白落羽還是先給容雲鶴去了個訊息,她如今還回不去谷中,但有些事情她卻必須搞清楚發生了什麼?此番騰蛇族的圍剿之舉,白落羽只希望此事與三哥……沒有絲毫的干係。
“我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要他們準備一下我們啟程。”
房內,白落羽剛替他檢查完傷口,換好藥,墨凌天躺著衣襟,墨黑的發被束起,緩聲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