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見識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每每這個時候，醫生也還是會感慨，“這段時間多陪陪老先生吧！老人家有什麼願望儘量滿足，別讓人帶著遺憾走。”
謝筠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謝老爺子第二天才醒來，謝筠一夜沒睡，一直守在床邊。
“爺爺，您醒了！”謝筠驚喜道。
謝老爺子輕聲問：“是阿溪嗎？”
“爺爺，我是筠筠。”
“筠筠？”謝老爺子渾濁的雙眼難得清明些，“是筠筠啊！阿溪呢，我的小阿溪怎麼還不來看我？”
謝筠拼命忍住眼淚，“對不起！爺爺對不起！”
大多數時候，謝老爺子都是不太清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大限將至，他的腦子沒以前那麼混沌了。
“為什麼要道歉啊？”謝老爺子慈眉善目的，“筠筠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爸爸生氣了？別擔心，爺爺護著你，乖！”
謝筠沒忍住，眼淚一下就掉了下來。
“怎麼還哭了？”謝老爺子伸手，笨拙地想要幫她抹乾淨眼淚，“筠筠乖啊，不哭。爺爺待會兒帶你去買糖吃好不好，就街口你最愛的那家手工糖。”
病房的門被開啟，謝老爺子的目光霎時亮了起來。
進來的人是謝父和謝母，他往後頭看了看，沒看到有第三個人，亮起的眸光又暗了下來。
謝筠把他的舉動看在眼裡，內疚不已。
謝父看到他爸醒了過來，鬆了一口氣，“爸，您醒了啊！”
“你是不是又訓筠筠了？”謝老爺子板著臉，擺出一副威嚴的模樣。
謝父忙道：“沒有。”
“沒有的話她怎麼會這麼委屈？”謝老爺子心疼地摸著謝筠的頭，“筠筠從小就懂事聽話，幾乎沒讓人操過心，你不準訓她知道不知道？”
“知道。”謝父點頭，“爸，你放心，我不會訓她的。”
“那就好！”謝老爺子不放心地叮囑，“可別騙我老頭子啊！”
謝父：“不會。我向您保證！”
大概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謝老爺子笑了笑，“我們筠筠啊，從小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小時候從來不用擔心她的功課，長大了把公司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
“多好的孩子啊！”
“她想當設計師就讓她去吧，別讓公司拖著她，耽誤她……”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似乎是想趁著清醒的時候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完。
謝母靠在謝父的肩膀上無聲哽咽。
“我這輩子啊，就快要走到盡頭了。活了這麼多年，也值了！”
謝父有些不忍，“爸，您別這麼說？”
“這人啊，總會走到這一天的。”謝老爺子倒是看得開，只是心中不免遺憾，“就是我的小阿溪，你們說她究竟在哪兒呢？”
渾濁的雙眼逐漸變得混沌，他失神地呢喃：“阿溪是不是不要爺爺了，怎麼都不來看爺爺的呢？”
謝筠抬手抹了一把臉，“爺爺，我去給你找阿溪！我去找她，讓她來看你。”
謝老爺子聽著十分高興，“阿溪要來了嗎？我的小阿溪，她終於要來看我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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