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朱明便團圓,滿把晴光護玉欄。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
此刻,在夏日的這片夜色中,頭頂上卻是滿月景象。
槍尖的寒光被馬稚恩護心鏡閃亮的白光一映,發出一片火花。馬稚恩陡然感觸到一股凌厲之極的勁風正向自己前心撲來,這時他手中白江長槍正和徐承嗣的青絲銀尖槍相交,要向前推進一寸都是艱難之極,更不用說變招回槍來拼徐承嗣另一隻手裡的紅纓銅尖槍。
徐承嗣揮著紅纓銅尖槍向馬稚恩頭頂劈來,馬稚恩橫舉白江長槍,用力一推,把紅纓銅尖槍擋了回去。而後馬稚恩手腕一轉,向徐承嗣小腹豎槍刺去一個,怎料此人武功了得,用青絲、紅纓二槍撐著地奮力一躍,跳到馬稚恩身後,穩穩落地。就著落地時的緩衝蹲下,一招冷槍向馬稚恩的小腿刺去,馬稚恩一轉身,持白江由下往上一挑,挑開徐承嗣的一槍,槍頭尖鋒忽地轉而向徐承嗣脖頸揮去。
徐承嗣不慌不忙,不斷轉動手腕,架開馬稚恩又快又狠的槍,並不斷向後邁步。馬稚恩察覺此人內功深厚,持槍的虎口被震的發麻。若是旁人看了只以為是馬稚恩在進攻,實際卻連線招都有些手忙腳亂。
一陣風吹過,徐承嗣陡然抬手,馬稚恩立刻全身戒備,屏息地盯著徐那兩杆槍的出入。
只見徐承嗣把青絲刺去,馬稚恩橫槍擋在臉前,那兩槍發出怪異的聲響。紅纓又一次抬起,嘎然劃破了寂靜,聽得人心為之悸,血為之凝。
馬稚恩突然大喝一聲:“有意思!”?
只見馬稚恩鎧甲被紅纓銅尖槍劈開,刺傷皮肉,流下滾滾硃紅,滴滴鮮血落在黃土上,那血順著徐承嗣的槍頭往下淌,此時紅纓顯得更鮮豔透亮。
隨著那聲響,馬稚恩動作矯捷得像是在黑暗之中閃電似移動的怪物,揮灑著鮮血的他左手抓住嗜血的紅纓,右手中的白江衝向徐承嗣。
撕殺再次開始,黑暗中只見長槍揮動,迸射出奪目的兇光,每一次槍尖的光芒一閃,都有血珠噴灑,隨著血珠四濺帶著血花,四下飛濺。
混亂之中,馬稚恩身上披著的鎧甲擊穿掉落,胸口與臂膀上早已是傷痕累累。對手精湛的槍法技藝和矯健絕倫的身手,讓馬稚恩無從招架,徐承嗣的招式實在是無懈可擊。
約莫半個時辰,響起一聲如同幹匹布帛一起被撕裂似的聲音,馬稚恩再次退去數步,荒涼地黃土地上,全是濃稠之極的血,在星月微光之下,鮮血泛著一種異樣的紅色?。
雙槍再次使來,馬稚恩只道是棋逢對手,不敢出槍去接,忙向旁邊避開,不料徐承嗣躍步玲瓏,在半空中一扭身,撲的一槍刺在馬稚恩背上。月色下那滴滴鮮血看得一清二楚,徐承嗣這雙槍技法連得爐火純青,在馬稚恩背上、胸前、臉上、頸中、臂膀處處留下了傷痕。
馬稚恩雙手急抓,可是白江出手雖快,徐承嗣的青絲更比他快了兩倍,他每一下反擊都落了空。徐承嗣正得意,青絲紅纓如同雙龍出海一般,讓人畏懼,馬稚恩雖身負重傷,手中的白江卻依然犀利,未曾亂打。徐承嗣仍是舞著雙槍遊走不停,長久的打鬥讓馬稚恩似乎看出了一點端倪。
徐承嗣所使雙槍,雖然槍頭多,但攻擊距離就短了,單槍雖然槍頭只有一個,但攻擊距離長,在對陣的時候,單槍要破雙槍,就要在雙槍齊刺的時候握著槍尾向前刺,這樣一來使雙槍的就不得不防禦。
馬稚恩顯然也找到了雙槍的破綻,徐承嗣每一次的攻擊馬稚恩都看在眼裡,之前他的血並不是白流的。馬稚恩於心中默唸雙槍發,單槍扎;雙槍不發,單槍拉;一字崩槍法,敵人敗後必定扎!
一撥二挑三平杆,二人又鬥了十餘回合,徐承嗣使出雙龍戲珠的招數向馬稚恩打去,馬稚恩則飛槍對準徐承嗣標去。
徐承嗣被白江貫穿肋部,傷口的肋骨折斷,一條白骨已裸露在盔甲外邊,他步履蹣跚,最終倒在地上,先前那股勁兒現在渾然使不出,嘴巴里不斷有鮮血流出,邊上鬍鬚已經染成硃紅。白江立在他身上,如同勝利者的旗幟屹然威風。
江東第一槍,青絲配紅纓,堪稱一絕,曾經打遍天下無敵手……
白江斷卻世間百態恩仇,只要出槍後從未是白刃收手……
徐承嗣倒在地上,這時的馬稚恩也被雙槍刺傷腹部。此刻,他正一點一點摸索著腳下道路,跌跌撞撞走到徐承嗣面前。
馬稚恩的身體也支撐不住那青絲紅纓摧殘的巨大負荷,撲騰半跪在地上,他卻一手硬撐著地,另一手抽出插在徐承嗣身上的白江,作出抬槍姿勢,似隨時將要一擊刺下的樣子。
徐承嗣傷了元氣,此刻肋部噴著血沫,嘴裡也吐血不止,他手指微微動彈,想要去抓掉落在一旁的青絲銀尖槍。只是那杆青絲銀尖槍雖近在咫尺,可想夠到它卻如登天涯海角一般困難。
但在這最後至關重要的一刻,馬稚恩沒有給予徐承嗣最後一擊,而是甩掉了手中的白江,他雙手撐地,搖搖欲墜。他眼裡開始恍惚,嘴裡只含著一口欲噴將出去的血,喉嚨有氣無力,望著地上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徐承嗣模糊身影,他脆弱地說了三個字
“你輸了!”
徐承嗣也是逐漸意識淺化,眼神慢慢飄浮。雖然馬稚恩並沒有奪他性命,可徐承嗣的手在馬稚恩將要落槍之刻已經夠到了青絲銀尖槍。
只是馬稚恩精疲力竭,未刺下就已經乏力,連槍都舉不起來了。而徐承嗣緊緊抓著青絲銀尖槍,硬是撥不動槍桿,心裡卻想著跟馬稚恩同歸於盡。
最終,馬稚恩甩開槍去匍匐在地上,徐承嗣的手指也是一根根地鬆開了手中的青絲銀尖槍,望著滿月當空,星辰密佈,他緩緩合上了眼皮子,身體一動不動,只有些微弱的呼吸。
白江、青絲、紅纓,這三把槍混雜著人血掉落在二人附近……
馬稚恩隨後撲倒在地上,眼皮也在不斷上下眨巴著,似閉非閉。他惺忪的眼珠裡在黑夜下略過一絲閃光,映襯出了一個人影,他朦朧地看見一個身穿黑衣的小孩兒坐在那個人影的肩頭上向自己奔走過來。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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