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監沒再說話,他知道自己無論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朕已派刺客前往琅琊王府了,此次行動關係著我大夏最後的氣運,朕知道這很冒險,卻不得不冒險。人生豈不是如此,即使你不想冒險,現實也會逼到你走向冒險的風頭上。”
“刺客若失敗,則國亡……但就算成功,也將面對整個天下起義反賊的刀槍劍戟與官僚的口誅筆伐,而且朕已經保不住大夏了。難道朕不知道這是一個必死的局嗎?朕知道,無論成功與否,朕的下場也只有一個?朱門酒肉臭,國家危難,朕夜夜不能寢!朝臣?他們又有何作為?趁著戰亂添油頭!一個個!個個具是如此!如今眼看蕭璟要反,朕卻束手無策,他們呢?身為大夏權臣,唯恐天下不亂!”還未到壯年的皇帝掩飾不住憤怒,抬手便將龍案上奏摺狠狠摔下地。
這位天之驕子步履艱辛地踏上了這萬難之路。可以說,他已經帶著必死的決心。朝臣中,有幾個能如他?他又是誰?北夏近百年裡皇室中唯一一個捨棄後宮歌舞歡樂致力於操勞國事之主,自幼投筆從戎,束髮之年封遼王,披上鎧甲征戰四方,及冠之年便靠自身建下的軍績升任三品前將軍一職。常衝鋒陷陣,殺敵於馬下,數有功績。
當老皇帝病重託孤宣遼王入京交代事宜之時,他心裡就已經決定搶了這把龍椅;只是老皇帝認為遼王精於軍政,是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也是最具心計,恐怕讓他成為皇帝會讓大臣們不滿;而皇長子卻政績平平,且無半點軍功,卻甚是仁德,普愛眾生,但這樣的長子作為太子恐怕會被次子篡權。
所以老皇帝用心良苦,召遼王進殿,以君與臣、父與子身份教導遼王將來輔佐太子,莫有私心,遼王佯裝答應,發下毒誓若有私心將來以白綾吊死,死相難堪!老皇帝欣然,不過老人還是留了一手,並沒有讓遼王回封邑,而是說好聽了在北平好好招待這位二皇子,實則欲軟禁遼王;老皇帝是想待太子登基後若遼王有私心造反則速速殺之以絕後患,再不濟也能扣押於北平,這樣遼地無法作為,自然威脅不到皇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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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王經歷過太多戰役,自然知道老皇帝別有用心,一切都在掌握中,不過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可是在最後,父皇駕崩那天晚上,召集了託孤大臣商議後事,所有皇子中遼王哭的最為傷心痛苦,向大哥太子要求見父皇最後一面。
太子見二弟如此悲傷,如此痛惜父皇,必不會做出什麼事來,心腸一軟便對遼王放鬆提防帶他去了皇帝寢宮。二人進入寢宮後遼王拔出藏在衣袖裡的匕首,太子苦苦哀求,而他眼也不眨狠心殺掉了貴為太子的皇兄,又事先收買了帝宮的太監堵住了寢宮門,將託孤大臣逐個刺死,徑直走向皇帝……
那晚,月色下的牡丹特別地鮮豔,混著慘叫聲、瓶罐砸碎聲,他血跡斑斑地走出了帝宮,帶出了老皇帝的遺詔
“太子結黨營私、獨斷專行,魚肉百姓,恐不是明君,朕思考再三,召來太子與其黨派,廢之,並誅太子於帝宮;改立皇次子遼王為帝,明日登基。”
他,一個殺兄弒父之人如願以償登基為帝。宗人府對遼王的選擇百思不解,而昔日的遼王如今身為皇帝已經帶著必死決心上路了。姜子卿,一個手段毒辣的君王,在位五年便把倚重先帝的頑固老臣殺得幾乎殆盡,如今卻如那熱鍋上螞蟻,團團轉。
皇帝站了起來,轉過了身子,瞪著太監。“為什麼要畏懼他們的言論?死後,也許朝臣會抹黑,也許他們會千方百計扭曲事實,但這又何妨?在黃泉之中,能正眼對著列祖列宗,並驕傲地大喊:‘與國與民,朕之所為當之無愧!朕已經完成了責任!’儘管朕很討厭東林黨,但不得不說多年前被朕刺死在帝宮的託孤大臣楊途那句話說得很對。”
“大笑大笑還大笑,刀砍東風,於我何用哉?”當時他是遼王,而楊途是禮部尚書。那晚面對殺紅眼的遼王,楊途絲毫沒有畏懼甚至譏笑遼王,使得遼王更為激怒,最終楊途倒在了匕首下,死前面帶著對遼王的譏諷。那句話,那個人,那張臉多年後在如今這位皇帝腦海裡猶如隔夜。
太監跪了下來,俯首而呼:“吾皇聖明。”可沒人知道他心中所思。
在皇帝一番言論中,太監似乎悟了些什麼。
也許是因為這一日的小小插曲,改變了這小太監的人生。
“起來吧!別忘了還要通知朝臣今日免朝。”
“是,小的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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