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後吳管家隨著邊城去了院子。
午後邊城睡了半個小時，沒怎麼入眠，很快就又醒了。
醒來時就看見林嫂坐在主臥窗邊的椅子上，不知道是想到什麼傷心事了，婦人在偷偷地抹眼淚。
邊城起了身，掀開被子下了床，走向窗邊。她微微彎腰仔細看了看林嫂，“林嫂您怎麼了？”
聽到邊城的話，婦人擦了兩下眼淚立馬站起身，“沒事，可能是剛剛從外頭進來，風糊了眼睛。”
“我看著不像，您有什麼事就說吧。”
林嫂低著頭，彷彿受了莫大的委屈，想訴說委屈但又不想把事情鬧大，她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開口說了：“城城，吳管家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他說先生給了我五十萬，又讓我來蘭園照顧你，但是我什麼都做不好，沒任何本事。說五十萬早就還清我救你的人情了，讓我看清自己的身份，早點離開蘭園。”
沒任何本事、認清自己的身份。
這主僕兩倒是出奇的一致，怪不得是主僕。
白燁說她是什麼東西，什麼貨色，吳管家便說她帶來的林嫂沒任何本事，是什麼身份。
他們主僕二人倒是高高在上得很，而她和與她相關的人就是卑微到了土裡。任人拿捏，供人踩踏。
但林嫂比她幸運。
至少林嫂可以離開蘭園，而她卻連離開的自主權都沒有。
邊城低下了頭，將手掌慢慢地貼在自己凸起來的小腹上，六個多月了，她感受著這個生命與她血肉混合在一起六個月。
讓她去墮胎肯定不行，她做不到。
邊城緩緩坐下，她抬起手拉住身前林嫂的手，讓她也一塊兒坐下來。
她們這個方向，幾步外正對著的就是落地窗，而落地窗外是院子。天氣預報說，近段時間即將迎來京城的初雪。
京城又要下雪了。
女孩順著窗外林蔭道兩排楓樹看去，紅火的楓葉還未完全凋零。她的視線聚焦在那片紅葉林中，看著看著，她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看到了二十歲的自己……
明明也就是四五年前，她卻覺得已經過了好久好久了。
——她從幻覺中看到當年靈動活潑的自己漫步在林蔭道上，一面走一面轉身笑著望向身後的白燁。
久到這幻想中的畫面，都成了黑白色，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阿燁你嘗一下我的橡皮糖，這是一個藍白色海豚形狀的，不是很甜，你嘗一下。”
“好，我嘗一下。”
“挑食是個不好的毛病，你以後每餐都要吃青菜，我是三根你吃一根總行了吧？”
“行。”
“看著我的眼睛，你喜不喜歡我？有多喜歡呀？從我的眼睛裡你能看到什麼，是不是滿滿的都是你？”
“喜歡。”
“阿燁，你愛不愛我？”
“……”
少女情懷總是會把甜膩的話掛在嘴邊，她有時與他靠在一起看星星，與他一起散步，一起逛街，一起旅遊……興致到了她便總愛問他：“喜不喜歡我？”
他也總是回答：“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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