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悅君的聲音軟了下來,很輕的看著趙武慶道:“吃藥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還不如好好珍惜現在不是嗎?”
聽到秦悅君這麼說,趙武慶承認有那麼一瞬間他也動搖了,但是他還是不想讓秦悅君放棄,畢竟還是有點希望的啊,就這麼輕易放棄了,實在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我真的累了。”秦悅君撐著桌子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上,看著外面春光明媚的景象,輕輕的笑著道:“你看,多好看。”她身穿著一襲白色的單衣,因為早晨的關係頭髮還鬆鬆散散的披散下來,有幾縷髮絲垂到身前,遮住了側臉。
沉默良久,趙武慶鼻頭有些發酸,眼眶微紅,聲音中不自覺的帶著了些顫抖的問道:“你真的,就這麼打算了?就這麼過完了一聲?”剛問出口,趙武慶就覺得自己特別傻,自己明明就知道答案了,根本就不用聽她的回答。
趙武慶突然覺得自己的這一生就是個笑話,從出生到現在的這一刻,每時每刻都像是一個笑話一樣。他不甘,他悔恨,他為難,他不願,可那又如何?有誰能坐下來好好聽聽他的事情?又有誰能好好的看著他?
他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人,但是他沒有遇到過,除了秦悅君。
秦悅君對他而言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她既是難得一遇的知己,也是他用盡一生要愛的人。趙武慶這一輩子沒有為什麼人上心過,自己生母是一個,秦悅君則是第二個,也是最後一個。
但是他一直都知道,秦悅君對他的感情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這一生也就是朋友而已了。但是他不在乎,不能成為她相伴一生的人,那就成為守護她一輩子的人。
趙武慶記得,曾經有人問過他何為愛情?何為親情?何為友情?那凌駕於三種感情的情又是什麼?
前三個問題趙武慶很快就回答出來了,但就唯獨最後的這一個問題,趙武慶遲遲都回答不出來。
最開始趙武慶遇到秦悅君的時候是友情,他希望自己能成為秦悅君的朋友,一起遊山玩水一起暢談宇宙,還能一起飲酒吟詩,做伯牙子期那樣的知己好友。
慢慢地這種感情變了,趙武慶希望能一直陪在秦悅君身邊,希望自己能成為與他白頭到老的那個人,想成為那個能與她舉案齊眉,共度一生的人,但是他沒有做到,這是愛情。
後來聽到秦悅君與戰兮木大婚,那一個晚上他在院子的海棠樹下站了一夜,苦思冥想該如何處置自己對秦悅君的感情。是深埋於心底,還是徹底釋放出來?他思考了許久。
再之後得到訊息秦悅君被派到江南,趙武慶便神使鬼差的也去了,那一次回來趙武慶就作出了一個決定。
他要守護秦悅君,就像是守護自己的神明一樣守護她。秦悅君便是他真正的神明,即使那位神明並不知情,而且十分厭惡他。
那一天,他終於明白了凌駕於三種感情之上的情,那是一種名為守護的感情。它比友情更高,比愛情更深,比親情更加複雜,從那以後趙武慶有了這一種感情。
趙武慶轉過頭去看向秦悅君,心中慢慢平靜下來。
外面灑進來的陽光照著秦悅君有些單薄的身子,輕輕的閉上眼睛靠在窗邊,細聽著外面傳來的陣陣鳥鳴,嘴角還掛著一絲柔和的微笑,臉龐兩側的髮絲被微風輕輕吹起,摻雜著大自然的清香。
趙武慶有些看呆了,這樣的秦悅君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安靜、柔和、不帶一絲凡塵,彷彿這個世間沒有什麼可以留住她的腳步,只是微微一笑便飄然離開了。
“謝謝你,我已經好久沒有聞到海棠的香味了。”秦悅君半睜開眼睛,目光柔和的看向趙武慶,眼睛裡閃出幾絲笑意。
趙武慶目光微黯的站起來,並沒有回答他,只是徑直走向門口開門離開,沒有一絲留戀。站在門口的戰兮木見趙武慶出來了,忙問道:“怎麼樣了?”
趙武慶抬眼看向戰兮木,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後就走掉了,沒有留下一句話。看見這樣的趙武慶,戰兮木也有些疑惑,但是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好的預感從心頭升起。
“悅君?”戰兮木回到了房間裡,走到秦悅君身邊幫她披上一件外袍:“彆著涼了。”秦悅君點了點頭,在戰兮木沒有注意的時候擦掉了眼角的淚痕。
“你說大人的身子到底怎麼樣了啊?”靜風眉頭微皺的坐在鞦韆上,看起來有些憂愁。天啟伸出手幫靜風揉掉眉間的緊皺,輕鬆的道:“放心啦,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相信大人嘛。”
靜風看向天啟點了點頭,又道:“對了,大人是不是要走了啊。”
“這個……”天啟有些不確定的搖了搖頭,道:“還不知道。”這個問題天啟和靜風已經思考好久了,靜風作為北鳳國身份尊貴的太子自然是不能再跟著他們到處亂跑,而天啟也是要跟著秦悅君一起走的,這樣一來兩個人就又要分開了。
雖說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到這一刻來臨的時候還是有些難受的,心口就像是賭了一塊大石頭。
兩個人各自站著都沉默不語,直到身後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
“你們在這裡啊。”小樑子從一旁的迴廊裡跨進來,手裡還拿著一盤糕點。靜風看到小樑子來了,剛要起身行禮卻被小樑子攔住了。
“不用拘禮,隨意就好。”小樑子把手中的糕點遞給天啟,道:“這是給你們帶的糕點,也不知道你們愛不愛吃。”
天啟接過來說了聲謝謝,看向靜風道:“吃嗎?”靜風點了點頭,還沒等伸出手自己拿,天啟就餵給他一塊,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人在呢。
“哈哈哈沒事沒事,你們感情真好啊。”小樑子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了下來,看向靜風道:“我就是來看看你們的,唉、年輕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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