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吒飄然走了,沙僧受了法號悟淨。
前前後後幾百年時間,他終於踏上了西天之路,一時心中感慨萬千。
他曾是末法時代的一個修煉者,時至今日,對那個世界的眷戀已經逐漸變淡,徹底融入了沙僧這具軀體。
初時他惶恐、驚喜、迷茫、兇狠,表現出來的是癲狂,那時的他,心底有兇獸肆虐,眼神冒出的是幽光,見著誰都恨不得咬上一口,說一句菩薩模樣,妖魔心腸絕不為過。
曾說過他盜竊,強取,壞事做盡,唯獨沒提過他殺的人。
大乾國的皇子,八山十六水的妖王,天庭靈山的神仙佛陀,知道他的人,死了的人,哪個沒恨過他。
而他來到此界,不拜神仙,不拜佛祖,在下界立地稱王,讓萬妖稱一聲老祖,又哪是常人心性。
沙僧熟讀西遊,又善以陰謀度人,來之前他可以是拉簾子,牽馬,扛行李;面對師兄可以是,大師兄說的對,二師兄說的對;面對妖魔可以是,師傅又被妖怪抓走了。
但現在再試試?
他現在能拿著一根寶杖和孫猴子硬碰硬,他麾下的妖兵在這南贍部洲,除了牛魔王,能生吞任何一股勢力。
時至今日,誰又敢說他一聲,是那個在玉帝面前捲簾子的將軍。
沙僧雖已不再是沙僧,但他受唐三藏法號,當之無愧。
流沙河邊,水波平靜,天空被落霞染黃。
沙僧一臉釋然,孫猴子滿臉不爽,豬八戒垂頭喪腦,只有唐三藏欲言又止。
沙僧把目光放在唐三藏的身上,靜靜等候他開口。
唐三藏嘴唇微動,忍不住說道:“悟空,悟能,悟淨,既然諸事已了,我們還是接著上路吧。”
孫猴子心不在焉道:“啊。”
豬八戒苦大仇深道:“哦。”
沙僧微笑道:“嗯。”
唐三藏頗為尷尬的捏了捏佛珠,他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麼,但此刻沙僧拜他為師後,氣氛確實有些不自然。
他無奈,再次開口說道:“悟空,這附近可有船家,我們先渡過這條大河。”
孫猴子瞥了沙僧一眼,語氣很不友好道:“師傅,你這就問錯人了,這條河是他的,惠岸行者說他自有辦法,俺老孫卻是不知哩。”
孫猴子還記恨剛才打鬥的事,雖然倆人平手之局,但沙僧變化的黑蛟差點吞了他變化的青蟒,打到最後卻教訓不得,讓猴子連沙僧名字都懶得叫。
尤其是沙僧這人,慣會見風使舵,方才還一副陰森森邪門和尚的樣子,跑到唐三藏面前,儼然成了一個心向佛門,心有佛法的僧侶,就連衣袍都變幻換成了黃色,孫猴子無論怎麼看,這沙僧都像一個行走的大妖。
唐三藏看向沙僧,他這個新徒弟氣勢極重,又初來乍到,讓他也不擴音神,一臉和藹問道:“悟淨,可有什麼辦法麼?”
沙僧單手打了個佛禮,謙遜道:“是有些小法子,不過與大師兄比起來還差的遠。
師傅舟車勞頓,一路辛苦,此去靈山還不知有多少路程要走,今日既然到了徒弟的水府,不妨吃些瓜果,再行啟程?”
唐三藏抬頭望了天色一眼,確實已經不早,正要答應,卻見身旁無人附和,面帶疑色的看著身邊兩個徒弟。
悟空還好,往常八戒能聽到休息一晚,飽餐一頓這些話,早就興高采烈的大聲叫喚了,今天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唐三藏到是發現二徒弟垂頭喪氣了,本想等一會他自己調整,沒想到聽到有吃食,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他連忙關心問道:“八戒,可是身體有什麼不適,怎的這麼沒有精神?”
豬八戒當然身體不適,但一旁沙僧虎視眈眈,他又哪敢說,只能甕聲甕氣道:“沒有,師傅。
久不下水,被水中王八驚了一下,嗆了兩口,算不得什麼大事。”
唐三藏驚訝道:“嗆了水?可莫要不當回事,要是有個好歹,到時追悔莫及。”
說著,就衝著孫猴子說道:“悟空,你法力高深,快給八戒瞧瞧,剛不說這條大河裡有弱水,莫要出了什麼事。”
孫猴子撇撇嘴說道:“師傅,能出什麼事,八戒皮糙肉厚,受些驚嚇也要不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