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心致志的人,無法感知身外之事。
正如在碼頭之內廝殺的四大門派,並沒有感知到鐵欄門外的兵馬對峙,也沒有感知到遠處小山坡的兩大少主相鬥,更不用說可以感知到遠在都城樊樓的那場無疾而終的暗殺。
此刻,在四大門派的眼裡,只有眼前的敵人,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的敵人。
戰鬥至此,本來沒有生死相向的四門弟子,也因為近在身旁的廝殺感染,因為弟兄同伴的無力死去,以至於殺紅了眼殺麻了手,於是戰鬥演變得愈發不可收拾。
但是,碧珍江依舊東流,對此置若罔聞。
滔滔的碧珍江水上,四大門主時而遙遙相對,時而轟然相撞,時而火團四射,竟比碧珍江水還要洶湧澎湃,還要壯闊激昂,還要讓人心嚮往之。
江水之上,濃濃的火焰煙霧中,依稀可見四大門主的身影。
又一次激烈相碰之後,四大門主不約而同地以一艘船為落腳點依託,立於高聳的桅杆之上,手持兵刃迎風而立,遙遙地面向其餘三人。
刀槍劍盾執於其手,赤熱火焰覆蓋於其體。
作為比長老修為層次更高一層的四大門主,他們遙遙站在江中之時,並沒有像長老或者門下弟子一樣懼怕水流。到了他們的這個層次修為,倘若不是玄氣的相剋壓制太強,雖然有地域的影響,但也不會影響多少他們的發揮。
江中四艘船早已沒有憑藉,正在緩慢地向下遊飄去。
四大門主也從碼頭的上游,隨船而落轉移到了下游。
此刻,烈刀門門門主楊烈左肩被利劍刺穿的傷口仍在流血,那是方才灼劍門門主水長雄和他互換而來的傷勢。此刻,他也還能隱約看到水長雄右腿上被自己一刀所傷的痕跡,想來也不會支撐得太久。
自古江湖之上,刀劍從來是冤家。
習刀之人霸道迅猛,練劍之人飄逸出塵,若兩者相遇,終究會相爭一回。
楊烈伸手抹了一把傷口,指上沾滿了血跡,他伸出舌頭舔舔屬於自己的鮮血,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右腳一踏桅杆,迎面揮刀向水長雄撲向。
水長雄被其所傷右腿,站立之勢稍有影響,但仍不改他飄逸的風流之姿,一舞長劍飄搖而上,未曾有絲毫懼怕那把殺人無數的烈刀。
刀劍相撞,玄氣相鬥,漫天火焰落於江水,濃霧驟起擋住身影。
與兩人針尖對麥芒的相鬥不同,在他們不遠處卻是呈現出不一樣的局面。
熱槍門門主朱炯的黑鐵長槍上,火之玄氣縈繞於槍尖之上,已經刺出了千百槍,然而其身前的一面鐵盾,除了多出無數的星火白印,並沒有任何破損的跡象。
破不了鐵盾,就沒辦法傷害到敵人。
燃盾門門主馬熬山感受著那無處不在的槍尖,鐵盾隨之而舞動擋下攻擊,甚至還有可以趁機一圈砸向那槍桿之上,使得朱炯無功而返。
擋得下長槍,至少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四大門主,兩兩相鬥,一場驚天動地,一場沉默無聲,在碧珍江上形成了迥異的畫面。
可是,哪怕這裡只有四人,卻沒有人敢靠近這個戰場。
哪怕是四大門派的共十二長老,如今也只是在船隻上不斷地輾轉廝殺,甚至距離兩人越來越遠。
十二大長老,皆是出於小說家,不過是因為當年實力所至,才被小說家排到四大門派罷了。他們既富有監管這些附屬門派之責,也有相助他們壯大發展之任。
在他們之中,既然有同門之宜,所以並不會向四大門主一樣,做到生死相向,充其量也不過是互相切磋罷了。就算有些人偶爾有仇怨,也許就會廝殺得激烈一些,但死亡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同門之宜讓他們不會生死鬥,但所處門派不同,導致的利益不同,也會讓他們不會就此罷手。畢竟,如今彼此皆是屬於不同門派,哪怕只是為了自身的利益,也不會輕易地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