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蕩中,老李頭和老鄧頭看著迎面而來的兩個黑衣人,嚇得瑟瑟發抖。
那一名手提長劍的黑衣人,長得魁梧粗壯,雖然蒙著黑布,但仍然可以感受到他結識的身材。而那另外一名黑衣人,雖然長得和常人一般,但他一說話,就讓人印象深刻,因為他有著一把鴨公嗓音。
因為那人問了一句:“另外兩個人在哪裡?”
老李頭和老鄧頭何時見過這種場面,早已嚇得心神俱裂。兩人不過是都城裡的螻蟻小民,這麼多年來都是販魚為生,依靠碧珍江而生活,家中的娘子雖然不是貌美如花,偶爾也會整天嘮叨,但總體來說還是溫柔體貼。老李頭還有一個兒子,而老鄧頭生的則是一個女兒。很多次,兩個人都在私下商量,要不要讓兩個人訂個娃娃親,但家裡的婆娘總是猶豫,說道要長大一些。
忙時為生計,到碧珍江捕魚為生,閒時逍遙活,看山看水逗弄孩兒。此等自在的生活,雖然比不得進廟堂出江湖,但對於兩人而言,此生已經無憾。
可是,如今看著那泛著冷光的長劍,兩人忽而想到,倘若就此死了,就無法再回家了吧。
只是,那個小公子和小姑娘那麼可愛,長得又那麼好看,倘若被他們抓住,應該會慘吧。
死亡之下的求生本能,總是讓人可以做出意料之外的舉動。
老李頭啪的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兩位大爺,我們只是撐船的小漁民,哪裡會懂得你們的大事。你們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
那魁梧的提劍黑衣人黑七道:“再問一次,人在哪裡。”
老鄧頭深呼一口氣,悄悄對老李頭打了一個眼色,道:“我知道在哪裡。但是,我說出來,你們不要殺我。”
老李頭一見老鄧頭的顏色,這麼多年的感情和熟絡,似乎讓他猜到了老鄧頭的想法。老鄧頭的意思是想讓他配合一下,老李頭心想,搏一搏吧,萬一他有想法呢。
當然,在他們多年的經歷看來,所謂的配合,最好的莫過於唱雙簧。
老李頭嚎啕一聲道:“老鄧頭,不能說啊。那小公子和小姑娘長得那麼好看,說出來豈不是害了他們。”
老鄧頭呵斥一聲道:“你是方才腦子進水了嗎?是我們的性命重要,還是那兩個小孩重要。再說,你死在這裡,你家裡的娘子孩子不要了嗎?”
老李頭似乎被說服了,無奈道:“可是,我們做人,也得講信用對不對?他們救了我們,我們反而害他們,做人做成這樣,與畜生有何區別?”
黑七聽得不耐煩,一揮長劍,道:“快說,再不說我就先殺一個。”
黑七說罷往前數步,並沒有看到身後黑十驀然顫抖的身體。
老李頭長嘆一聲,道:“忘恩負義的傢伙,算老子這麼多年識錯你了。罷了,你說吧。說完之後,我們就當從來沒有認識過。至於想和我的兒子結娃娃親,你也別想了。這是沒可能的事。”
老鄧頭道:“就當我忘恩負義,畜生不如吧。我只是想活著回去,見一下我的娘子。”
黑七道:“說得好,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那你快些說,否則那兩人逃跑了,我們追不上,就唯你是問。”
老鄧頭嘆一聲,坦白道:“那兩個人,往河流的下游去了,當時我們討論時,本來是分頭走的。但是順流總比逆流快,於是我們往岸的這邊遊,他們則往岸的另一邊遊。也就是說,他們現在在河流對岸的下游。”
老李頭心中驟然明朗,知道自己猜對了老鄧頭的想法,這幾十年的交情沒有白交。只是,他忽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雙手不斷捶地,哭道:“老鄧頭,你這天殺的忘恩負義,存在世間還有何用,還不如一死了之。”
黑七再往前數步,道:“此話當真?倘若騙我,我可不會放過你們。”
此時,黑七在前,黑十在後,他並沒有看到身後黑十顫抖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