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河流之畔,胡虛雙目緊閉,感覺身處汪洋大海中,不諳水性的他只能隨波浮沉。忽而,他感到一陣通入心扉的疼痛,讓他下意識地顫抖起來。隨之,雙眼也陡然睜開,猶如從夢魘中驚醒一般。
胡虛一醒,就看到凌浪涯正用一把長劍的劍尖,小心翼翼地划著他的手背,其背上已經多了兩道傷痕,淺淺的血跡從傷口中滲出,帶來陣陣的刺痛感。
當凌浪涯正準備劃第三道劍痕,胡虛驟然一驚,未曾顧及身上傷口,吼道:
“你在作甚?”
“叫醒你啊。”
“有你這樣用劍叫醒人的嗎?”
“你睡得太死,我只好出此下策。”
隨之,是相對無言的沉默。忽而,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大笑,相擁在一起,幾乎忘了身上所有的苦難和疼痛。
你還活著在我身邊,真好。
看到彼此無恙,兩人忽而感到一陣輕鬆,躺在岸邊的細沙上,回憶起不久前的生死一線經歷,依舊覺得驚心動魄。
那一刻,當凌浪涯來到胡虛身邊,才知道漫天石雨落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血眸耳鼠王,看通道口被封,而胡虛又在眾獸中大殺四方,於是它的殺機愈濃,遂下令讓眾多異獸,利用其利齒尖爪,把洞壁上的鐘乳石生生咬斷,欲要讓二人無處可逃,或死於石雨之下,或亡於眾獸之口。
它本站在鍾乳巨石的洞坑中,看著石斷如雨,四處一片慘叫,不由得嗤牙裂嘴。它渾然不顧手下的死活,哪怕它們也因此被斷石砸死,但在它看來,只要這兩名人類也死於其中,所有付出都毫無關係。
但它沒料到,胡虛竟能利用複雜地形,一路過關斬將,逐漸靠近它身前。當看到手下的兩名首領也因此被斷石阻擋,承受了胡虛的重擊後,摔落深潭中生死不知。那一刻,它忽而明白,哪怕這場石雨,也無法阻止它的腳步,倘若不在另外一人到達前,將眼前人誅殺,那麼局勢將會更危險。
它只得親自動手,於是其利用鍾乳巨石的地形,來到洞坑底部,牙咬爪挖,迅速挖出了一條貫穿巨石的通道,然後趁著胡虛來到空坑口的時候,它卻從空坑尾鑽出,沿著巨石外壁攀爬,從後偷襲胡虛。
而凌浪涯在通道內聽到的胡虛吼叫聲,正是胡虛被血眸耳鼠王一爪劃破後背衣衫,傷了骨肉而發出的聲音。在一擊得手後,它沒有繼續追擊,又利用地形返回洞坑中,因為它猜想胡虛會返身追趕,當它重新繞回洞坑口,又可以偷襲其身後。
可它沒料到,胡虛渾然不顧後背之傷,依然向洞坑口去。於是,兩人就在洞坑口驀然相遇,在狹窄洞內激發一場大戰。在一人一首激戰時,不斷衝撞巨石,而由於巨石已被貫穿,顯得一片搖搖欲墜,再加上四處鐘乳石碎落形成的震動共鳴,更讓此地岌岌可危。
待得凌浪涯終於趕到,猶如導火索一般,點燃了這根巨石的燃燒。它不明白為何凌浪涯可以瞬間即到。當它反應過來時,此時它的兩條後腿分別被二人抓住,它的長尾纏在胡虛脖子上,而凌浪涯的右手又抓住胡虛的左手;胡虛的右手又抓住鍾乳巨石底部。
二人一獸竟相互牽連,圍成一個圈,纏住了石壁的底部。
當是時,只聽岩石破碎之聲響起。那根碩大無比的鐘乳石,鍾乳巨石承受不住,猛然地從中截斷,以巨石本身之重量和下落之力道,攜帶著二人一獸落入深潭中。
潭水清冽,入喉讓人為之清醒。二人一獸隨著巨石的下落,不斷向深潭的深處下沉,但苦於彼此糾纏著,誰也無法放開誰,一時毫無辦法。
凌浪涯看了一眼,看到胡虛被異獸長尾纏住的脖子上,臉色劇變,呼吸困難,且雙腳不斷掙扎,忽而想起胡虛並不熟水性。他那時候揶揄著到河流中洗澡,胡虛說不懂水性時,還以為是胡虛開玩笑,卻不料竟是真的。
他急於解救胡虛,四下環顧,發現了腰中的長劍,他毫不猶豫鬆開本抓住血眸耳鼠王的手,左手反拔出長劍,砍在了它的長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