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鋒立在陳楚楚黑色的墓碑前,一動也不動。
明明是這樣晴空萬里的天氣,可他身上籠罩著的悲涼,讓旁邊的人卻覺得世界都是灰色的。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旁的保鏢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提醒他。
“部長,這個人要怎麼辦?”
邵鋒沒回答,只一動不動的盯著照片上的人,像是石化了一般。
過了半晌,他才喃喃道:“帶走,先帶走。”
“部長,您在這裡站了很久了,要不然我們回去吧?”
邵鋒搖了搖頭,“你們都退到園外去,在那裡等我。”
“是!”
所有人走後,邵鋒扶著黑色的墓碑,身子晃了下,原本高大威嚴的身子,竟然慢慢的滑跪在地上。
“楚楚......”
他的聲音破啞的不成樣子,如果有人在現場,就會看到這個平時威嚴不可侵犯的男人,此時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眼裡的暮色讓人心驚。
“楚楚,你是故意懲罰我的......”
曾經和她一起走過的歲月,曾在夢裡在回憶裡無數次出現的畫面,慢慢的在腦海中滑過。
這些畫面,曾經給了他無數的希望,現在卻全部變成了赤裸裸的懲罰,每一段記憶都像帶著尖刀的玫瑰,從他的心裡長出,每一片花瓣都鮮血淋淋,那是一種原罪,是他愛上自己養大的孩子的懲罰。
他將頭抵在冰涼的墓碑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記憶深處,衣著破舊的孩子緊緊抱著他的腿,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全是乞求。
“大哥哥,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帶我走吧。”
年輕的男人穿著軍裝,彎下腰,對這個有著漂亮眸子的孩子有著深深的憐憫。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你家在哪裡?”
“楚楚,我叫姚楚楚,我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其它的都忘記了。”
男人看著孩子腦門上還在浸血的傷疤,已然明白髮生了什麼。
“你就不怕我是壞人?”
“你穿著軍裝,是保護我們的人,你是好人,我要跟著你。”
男人是軍人,對這種事情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但這裡是山區,沒有任何單位,也沒有人煙,加上身上有一個十萬火急的任務,他只得將女孩子暫時帶在身邊。
任務出了意外,他受了重傷,原本以為會死在這渺無人煙的地方,卻不料女孩不知道從哪裡找來草藥,嚼碎了敷在他的傷口處。
等男人醒過來已經是幾天後的事情,他發現自己竟然在一間破舊的草屋。
女孩看他醒了很是興奮,拿出自己烤熟的鳥蛋遞到他面前。
“你睡了好幾天了,還好這裡有個屋子,不然你身上的血腥味散發出去了,我們肯定都活不了。”
“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是的,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我只能把你拖到這裡了。”
男人看著女孩弱小的身子,不知道她是用怎樣的毅力才沒有放棄自己,他明白,他欠女孩的,已經很多。
回到部隊後,因為傷勢感染,以及家裡的原因,他調離了部隊,去了其它機關,女孩也以養女的名義一直跟著他。
雖然,他只大她十來歲,可卻成了她名義上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