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邵鋒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似乎沒有注意到蘇杳已經進來了。
他明明高大又威嚴,可不知道為什麼,蘇杳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卻是一種悲涼。
就好像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他一個獨自前行,已經走過了太多的歲月和滄桑。
蘇杳在門口立了好一陣,邵鋒才慢慢開口:“你來了。”
“是的,部長。”
邵鋒慢慢的轉過身,示意蘇杳坐下。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邵鋒的語氣裡有一種和他身份不符的憂傷,“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你,我就想起她,你也許不會明白,我這樣的人,竟然會愛上自己撿回來的孩子。”
什麼?
蘇杳震驚得魂都快要飛出來了。
邵鋒說他愛自己的母親。
他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邵鋒的表情全是自嘲,裡面有一種無言的憂傷,這和平時電視上那個威嚴的上位者簡直判若兩人。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蘇杳根本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那年我二十出頭,從部隊回來的途中撿了一個流浪的孩子,那孩子顯然是被家人拋棄的,無論我怎麼問她家在哪裡,她都不肯說,跟著我便不肯離開,後來沒有辦法,我剛剛從部隊轉回北市,沒有精力去查她的身世,就一直帶在了身邊,那孩子特別懂事,也特別聰明,漸漸的我就習慣了有她的生活。”
邵鋒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裡,“為了家族和事業,我的家族給我訂了一位門當戶對的小姐,可我知道,我對這孩子動了感情,也在這時候,那孩子提出要離開我,回去找她的家人,這樣的感情,在那個年代,和亂倫是無異的,我怕局面變得自己不能控制,就答應了。”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深沉,有一種蕭瑟的味道在裡面,“誰知道她這一走,就嫁人了,她結婚之前給我寫了一封信,她在信裡說她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也嫁了一個愛她的男人。剛開始我還能忍受,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越來越想她,等我去找她的時候,發現她給的地址是假的,也根本沒有她說的家人,她根本就是在騙我。”
“有一次,我整理她留下的東西時,在她的盒子裡發現了她的一本日記,日記裡全是記錄的我和她之間的點滴,她說她是個罪人,她愛上了養大自己的男人,應該受到這世間最嚴厲的懲罰。”
“這時我慌了,我到處讓人去找她,可是北市這麼大,她又躲著我,我能上哪去找?”
蘇杳已經完全懵了。
她從來不知道母親的過往,只知道母親不被孃家待見,只知道她的男人並不愛她,只知道她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常態,後來,在一個雷雨交加的晚上,死得很是慘烈。
可是,母親愛的人不是父親嗎?她愛的不是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嗎?如果不愛,她為什麼要苦苦哀求那個男人回來?
現在這個邵鋒說的,為什麼和她看到的全然相反?
她腦子裡一片混亂,呆呆的望著邵鋒。
邵鋒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全然沒有注意到蘇杳臉上的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