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像是閒話家常,每個字卻都好似戳在心尖兒上,丫鬟臉色又白了幾分,虞汀蘭俯身仔細端詳著丫鬟的臉,笑道:“你說,要是叫他們知道,你是杏兒的同謀,會做如何處置?”
秦禾手段利落,世人從不知東宮設有私獄,自然也就不知道。
在這高深院牆後究竟藏著怎樣的地獄,只有在這裡呆久了的人才會知道,但凡是秦禾帶回來的人,莫說好端端走出去,就是連屍首都不曾見到過,好似都憑空蒸發了一般。
按照常理,此番虞汀蘭說有人給杏兒收屍,大概是想騙她,可也不排除是君無冥察覺出府中有別家的暗樁,殺雞給猴看。
丫鬟臉色發白:“你待如何?”
虞汀蘭笑:“你也無需緊張,出門在外,大家交個朋友嘛,說說你的主子是誰?或許本公子還能救你一命。”
君無冥說已經將杏兒處置了,按照她的理解,他這應該是查了一圈什麼都沒查出來,或者查出什麼但是斷了。
當事人已經死了,她再想插手自然查不出什麼,只能從別處入手,這丫鬟既然當夜同杏兒一起行動,定是知道些什麼。
丫鬟沒說話,目光落在虞汀蘭身後的牆上,不知在盤算著什麼,虞汀蘭挑挑眉,隨口道:“不用算了,你逃不出去的。”
從那丫鬟所處之地到門口不過十步之遙,竄到跟前將她推開跳至院中,也不過三息時間。
這些資料她都可以大大方方告訴這個丫鬟,甚至能告訴她走什麼路能最快到達院牆處,可問題是,她到底有沒有那個本事出去吶?
當那些君無冥親手調教出來、守衛東宮這麼些年的暗衛是吃白飯的?
丫鬟大致也知道這些,恨恨的瞪了她幾眼,終於道:“若我說了,你當真能護我周全?”
虞汀蘭搖頭:“非也非也,小姑娘,本公子只說能救你一命,免你現在不死,一旦出了這個宮門,是死是活,還得看姑娘造化,能否周全,全看本事呀。”
說罷也不著急,起身背手站在門邊靜靜的等著。
太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天地一片昏暗,遠處燈火連成一片,愈發顯得這邊清冷黑暗起來。
丫鬟躊躇半晌,暗歎自己似乎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苦笑道:“我乃望國人,家中亦是名門望族,原本婚期將近,結果戈壁一戰,我夫婿及族中青年多是戰死。”
“好好的家就這麼敗了,我逃難至京城,落入人牙子手中,幾經輾轉,被一個姓顧的先生買了去,他告訴我會送我進東宮,必要的時候會吩咐我一些事,但不會危及我的性命,早先進東宮的時候我還惶恐,可一晃多年,前些日子才接到第一個命令,就是幫杏兒,這才會有那一出……”
提及族中之事,丫鬟淚水盈盈,不似作假,虞汀蘭抱著手臂仔細看著她,道:“那個顧先生,你可知道他現在何處?”
丫鬟搖頭,言並未見過顧先生,收到的命令是出門時,乞兒送到她手上的,早些年間的見得也是顧先生黑袍裹身的樣子,連模樣都不曾見過。
說話的樣子不似作假,只是智商感人,虞汀蘭皺眉看了她幾眼,揮手叫小滿江果將人扶起來帶回棲梧閣——說救她不過是權宜之計,眼下連她自己都出不去,別說送人出去了,且先帶回去再說吧,或許還能有別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