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了軍隊草藥供應一事,君無冥並沒有急著回城主府,而是在街上轉了一圈。
大概是因為開放邊關關卡的緣故,鎮上湧現了不少辰國人來,除此之外,西北望國及南洋的客商也都摻雜其中,各色叫賣之聲不絕於耳。
時至五月,北方酷熱,雖然已經是申時末,西山太陽卻仍舊曬得人臉皮發燙。
邊境不比京都,街上光膀子的販夫走卒隨處可見,人一多,便到處都是臭烘烘的人肉味。
轉了一圈無甚收穫,遠遠瞧著一家賣糕點的鋪子,正準備去轉轉,就聽秦禾在身後叫了自己一聲,便回頭去看他。
秦禾走到近前將與孟冬交代的都複述了一遍,又將訓話掌櫃的事提了幾句,末了頓了頓,方才說道:“訓話的時候問了下城中客棧的掌櫃的,說是見過小滿與一個男人在一起,卻沒見過王妃。”
君無冥臉上覆著面具,黑眸沉沉看不出情緒,只瞧見他沉吟了片刻,道:“抽出一隊兵馬,去山上搜一下。”
……
虞汀蘭想方設法繞過眾人,回到山上的時候已經是夜幕時分,彼時新月如鉤,山林靜寂,自山上向下看,平丹城內燈火連線,格外絢爛,山下篝火點點,山風捲著軍旗獵獵作響,雖不似京中盛景,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虞汀蘭卻沒工夫去欣賞,帶著小滿仔細收拾了屋內事物,確定再無遺漏之後,二人匆匆下了山了。
現在回頭想想,劃花女屍的臉確實有些刻意,她雖然與君無冥相交不深,卻也知道他是個極其縝密的人,若是他起了疑心,再想瞞過他就得另想辦法。
今天君無冥能追到這裡,她實在有些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查到了她的蹤跡。
在城中打聽到訊息的時候,恐怕君無冥已經將城中搜了個遍,下一步應該就是搜山了,俗話說燈下黑,還是先進城再說。
畢竟他們二人已然兩不相欠,且她也不想再回到京城那個四方的籠子裡去,能避則避吧。
披星戴月的趕到城門口,二人謊稱是在山上採藥的藥農,採藥的時候不慎摔到了腿,這才回來晚了,求看城門的軍爺通融通融,又塞了幾兩喝茶的碎銀。
進出城門要憑藉文書一事,雖說已經下來了,可因為是第一天,許多人出來的急不知道,就都沒帶。
左右回頭戶籍小吏還要挨家挨戶的登記,也不急於一時。
守城門計程車兵眼下笑眯眯的掂了掂手中荷包,隨意的揮了揮手:
“走吧,明日出城門就要帶文書了,莫要忘了。”
……
已然入夜,白日裡燥熱的氣息都散了,溫度陡然降了下來,夜風捲著寒意往人骨頭縫兒裡鑽。
街道兩旁的鋪子盡數關了門,只有零星的幾家還燃著燭火,透過窗戶閃著微弱的光。
沿著街道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終於來到一家客棧前,虞汀蘭邁步走了進去,小滿卻躊躇了片刻才跟了進去,一溜小跑追上自家主子,小聲道:“主兒,咱們換一家吧?”
這客棧正是之前住的那家,黑心的厲害。
虞汀蘭自然是猜到她在想什麼,笑著拍拍她的腦袋,揚聲喚:“小二,來間上房。”
店內小二在打瞌睡,冷不丁被叫了一聲,下意識的從凳子上蹦了起來,轉頭瞧見一個秀氣公子哥兒,這才驚魂未定的舒了口氣,揚著笑臉,肩上毛巾一搭做出請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