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兩人便離開了秀城,沒有像計劃中那樣多呆。事實上是阿傘單方面想快些離開這座城。
阿傘一直覺得自己這一世,說好聽些,叫白撿了一條命。不好聽的,就是偷了別人的身體,實質上與奪舍又有多少差別。
這副身體的不尋常之處,從九方的口中隱隱可以推測出是源於原身一直小心守護的傘玉石,那傘形玉石越是特殊、越是不凡,顯示出原身的身份越不簡單,阿傘便越是害怕。修仙界中最令人感到不恥的,莫過於奪舍之事。若是被人發現她只是異世闖入的遊魂,尋常人倒罷,若是原身的親近的人,她指不定會有什麼下場。
只說報仇,就得把她的魂魄再抽出。
阿傘還記得自己曾經看到的,保護玉佩逃亡的那群白衣人,他們的修為絕不下於元嬰期。他們如此守護玉佩的精魄,而自己,趁人之危截胡了。
至於取而代之之事,阿傘從未想過。時至今日她也慶幸當初斬斷過往的決定,入了修仙界,她知道,想查探一個人神魂的手段太多了。
只是兜兜轉轉,她又遇上了漸漸淡忘的往事。
南沙城的三掌櫃,他的那幅畫,她早該想到的,那瀑布後面,便是傘形玉石原在的地方。
“太巧了……”阿傘低喃。
“什麼太巧了!?”吳炯問道。
阿傘抬眼,逆著風,身後的黑髮飛揚,一瞬間,她有些想不起自己到底是誰。這方天地間真的有她的存在嗎?
真是太巧了,她總有一種逃不開的感覺。
吳炯見阿傘不說話,識趣地摸摸鼻子不再多問,繼續駕馭著飛劍往前飛去。
又是夜幕之時,阿傘沒有修煉,只是找了處迎風的山坡乾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麼。吳炯遠遠看著。良久。見她仍然沒有動靜,唇角又斜斜一挑,轉身離去。
“你問千想容去了哪裡?我不清楚。當初好像是往南邊去了……不過,你們提前離開,房錢我可不退了啊。”
吳炯尋了棵枝繁葉茂的樹,盤腿坐下。明天繼續往南罷。那女人的心事,好像跟那個千想容有關啊。
因為到了北洲大陸。原本關聯的傳音符之間的聯絡也斷了,兩邊相不聞,不知道這得多讓容月師姐他們擔心。阿傘身體仰倒在草地上,抬頭望月。至少這個世界,還有能證明她阿傘存在過的人。
確確實實會擔心她的那些人。
算是修行的旅途,阿傘一路上看到不少以前沒見過的景色。鬱結的情緒一點點被拋在了腦後。雖然還是沒有打聽到容成的下落,但明媚的風景也驅散了那一些些失落。而心情漸漸變差的。反倒是吳炯了。
北洲靈氣匱乏,又是人跡難尋,早前享受夠突飛猛進的修煉速度,如今只能老老實實的吸收靈氣修煉,可把吳炯給憋屈的。
這日,兩人在十萬大山上飛行,忽而阿傘瞧見身底下有座幽谷。心絃一動,阿傘讓吳炯降落到那空谷之中,這座山谷中的靈氣,比別處濃郁許多。
是了,是她年少醉酒時夢見的地方。
這時阿傘才發現,山谷中還建起了一座小院,就隱在一角的竹林裡,這是阿傘當初沒看到的。山谷中其實還佈滿了陣法,只是如今都早已被銷燬了,死物一般守著這個山谷。
與吳炯先行踏入那進那座院子,裡面的情形出乎了阿傘的意料,看上去寧靜雅緻的小屋,內裡卻荒亂一片。
一套戲服就那麼涼涼地被扔在門邊,上面佈滿了刀痕,看出是被人洩恨般剪毀的。阿傘彎腰,輕輕觸控那套戲服,若她沒記錯,應是虞姬穿的。這件戲服明顯不是凡物,不知被拋棄多久了,仍然精緻如初,華光流動。
屋子裡到處是毀壞的傢俱,沒有一處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