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重夢境戛然而止在鼬深鎖的眉頭的鏡頭上,接下來,猝不及防的第三重夢境向迪達拉襲來。
迪達拉皺起眉頭,十分想醒來,他對接下來到來的第三重夢境有一種下意識的排斥,這不僅僅是來自於意識上對危險敏銳的感知,還來自於,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條條框框。
就如同現實生活中人是所有社會關係的總和,一舉一動都在“道德”和“法律”這樣有意無意的約束下。
迪達拉並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但是他就是能感覺到冥冥中約束他的東西的存在。就如同從一開始說的,迪達拉能感覺到巖隱村裡影部觀察他的目光,後來他其實察覺到並不止是這樣的,觀察著他的目光帶著戲謔和客觀的賞評,看他就像在看一個冷冰冰的器物,一個早就被註定了命運的玩物。
以前還不敢肯定,一直在往巖隱村影部和長老會那裡猜測,到現在想想,其實大野木和長老會人員恐怕根本沒有過多的精力盯在他身上,就算是為了搬弄權術,也不至於這樣盯著他的。
這一切,直到第三重夢境的驟然到臨而有了全新的說法……
這裡是與生活世界迥然不同的環境,沒有木屐和推拉門,沒有一個個身穿和服的人,沒有花裡胡哨的忍術和忍者的精神,也沒有戰爭。
只是一個相對溫馨的小家,一張有些凌亂的書桌,書桌上有一本書,封面他很熟悉,就是鳴人和佐助的臉。
在翻開書的同時迪達拉突然感到神經一陣刺痛,緊接著,就是天旋地轉的昏黑感。
書裡的一切都是空的,只有主角不停地在化險為夷。
第二重夢境中他的感知是對的,那風格截然不同卻又同樣強大兩股氣場就好像支撐著這個世界,
整個忍界都是圍繞著他們旋轉的。
佐助和鳴人,是稱之為主角的傢伙,其他人在他們面前,只會被碾壓。
當主角遇到危險時,總會有什麼東西什麼人幫助他們化險為夷,如鳴人體內的九尾,再如佐助身後的哥哥。
在主角處於下風時,總能三言兩句感化敵人,讓敵人莫名地想起悲慘的過去,最後放下屠刀反水,和主角站到統一戰線上。
最後,迪達拉在書臨近末尾的地方看見了自己的名字,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死亡原來只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在別人眼中只用一句“自爆”就可以概述全部過程的形式。他輝煌而偉大,飽負激情又冷酷無比的藝術,其實就是為了妝點一個給主角升級的小角色戲劇性和強大的修飾。
如果。
如果他們真的生活在別人眼中,生活在一個全然虛構的故事裡。
他們的創造者,這個世界真正左右一切的神,在試圖為所有人的經歷新增色彩讓他們生動起來,有血有肉,在試圖給這個故事灌填溫度和內涵的同時忘記了一點。
給他們一個更好的結局。
……
迪達拉在黑暗中睜開眼睛。
周遭都是很清晰的泥土芳香,還有被悶住的血腥味。
他睜開眼睛,一動不動,感受到生命的火光重新點燃,他的體溫重新迴歸慢慢沖刷去死亡帶來的僵冷。
他想要抬起胳膊,卻因為這土壤的壓力失敗了,他只能動動手指,他感受到一片溼漉,在死亡前,卡卡西甩來一把苦無,徑直穿透他的手心手背,現在這溼漉感大概就是流淌的鮮血,不過奇異的是,他此時此刻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他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
迪達拉的視線一直盯著上方,不住回想著他死亡後的三重夢境。從自己的一生,到主角的一生,再到這個世界預設和規定的,他被主角打敗,死去,他的死亡掀不起半點漣漪。
如果這時,他沒有在上方看見一點點來自外面的亮光的話,沒有被蠍和絕他們從地裡挖出來的話,他很可能真的會被活埋在地裡。卡卡西挖的坑很深,就算被灰原家的血脈影響了復活了,他最終的結局也可能只是因為缺氧,缺乏食物和水再次死去。
如果他沒有被救出來,以後的忍界也可能不會掀起那種層次的腥風血雨,上至影和主角,下到平民老弱婦孺,可能不會都倒在那血泊中,在坎坷不平的地面爬行,打破這個世界的常規,和命定的結局。
在眼前突兀地出現一道亮光時,迪達拉眨了眨眼睛,一股前所未有的強大信念,還有飽含憤懣怨懟的不甘感席捲了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