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天,他重見天日,腐朽了的身軀一點點被人以手緩緩挖了出來,角都坐在高高的土堆上,帶著無指手套的雙手上滿是泥濘和鮮血。
初一開始,他還沒反應過來,已經麻木和恍惚了精神在外界的刺激下顯得無動於衷。直到腦袋上狠狠捱了一下,似乎是被人當球踢了,徑直撞上另一個人冰冷的腳踝,又被人緩緩彎身撿了起來。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在紫羅蘭色滿是疲倦和渾濁的瞳孔中倒映出來,金髮少年見狀只是微微提起一邊唇角,冰冷而無機質的純黑眸子卻再也洩不出以往帶有幾分柔和的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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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同胞。”
少年輕輕地笑著說。
飛段從恍惚中提起神,麻木而遲鈍的大腦終於從他過於枯燥無聊的生命中勉勉強強提起了一段記憶,那似乎是他久違了的輝煌的記憶,於是他眼睛一亮,“迪達拉!”
少年把他腦袋一轉,角都抬眸冷冷看過來,同樣是一雙純黑色無機質的眸子,乍一看有些嚇人,再不復以前無眼珠時的攝人模樣。
“角都!”
腦袋又轉了一個圈,原本空曠死寂的地盤一下子擁擠了起來。
小南,迪達拉,蠍,鬼鮫,角都,鼬,佩恩,帶土,還有……唯一一個活著的傢伙,一個背叛者,大蛇丸。
原本已故去的人在這一刻重聚,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被精心捏造。
“你們來接我了。可是我很快就要撐不下去了。”
飛段咧開嘴笑了笑。
他還沒有死,但是如果攝入不了營養,他也是會腐爛的,就這樣腐爛在泥土中,化成枯骨這樣的存在,肉身消散在每一個角落變成土地的養分,他的意識飄散在四周,只能模模糊糊記得自己還活著,到最後連自己是否還活著,自己是否是一個人,一個生物都不知道,很可悲是不是,最後的他就是這樣的結局。
……他很慶幸自己,可以在最後的時刻看到故人,雖然有點晚了。
意識昏沉一片,剛才難得的清醒也成了迴光返照,瘦成幾乎要成為枯骨的飛段疲倦地閉上眼睛。現在,他終於可以考慮一下當年的話題了——
如果有一日,你得知你快死了,在死之前你打算做些什麼。
“穢土轉生之術!”
大蛇丸雙手結印,地面緩緩浮動,裂開,最後在土裡形成一個鮮明的人形,那人從地面站起來,隨著他起身的動作,一層土和塵掉落。
飛段愣愣地看著自己不堪入目的殘軀,瞥了一眼角都下意識說,“喂,給我縫起來啊。”
“如果這是你方才的答案的話,我可以滿足你。”
大蛇丸介面,“這個術法是有時間限制的,十分鐘,只有十分鐘,就在這個地方,這十分鐘裡,你們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我不會阻攔。”
迪達拉率先高呼:“我要讓大家都見識到我的藝術!”
飛段緊接著說:“我要為邪神大人獻祭足夠多的靈魂!”
鼬似乎是笑了一下,有些不適應地用手摸了下自己的眼眶,然後消失在黑暗裡,看走的方向,似乎是想最後偷偷看佐助一眼。
小南看著佩恩,鬼鮫跟著鼬的方向走,帶土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笑:“讓我再好好看一看這個村子。”
角都在土堆上一動不動,低沉而陰鬱的聲音第一次帶有一絲懶洋洋的色彩:“我沒有想好要做什麼,對了,這十分鐘,就把你的屍體縫一縫吧。”
蠍沉默片刻,拉住迪達拉的袖口:“我沒有想做的,索性跟著你瞧瞧,或許能想起什麼想做的事來。”
飛段低下頭,看著自己被敗壞的不成樣子的手,他與原地站著的大蛇丸擦身而過,“你見到我的鐮刀了嗎。我想起來了,我想要報仇。”
大蛇丸還是一副蒼白俊雅的老樣子,只不過似乎相比之前少了幾分陰冷,多了幾分沉穩,果然,是因為上了年紀嗎。
“不需要鐮刀,你這副身體比之前癒合能力強太多……”他遞給飛段一把苦無,“想做什麼,用它就夠了。”
報仇!當然是報仇。被困在地下數十年的荒蕪與孤寂,仇恨如同發酵的美酒,在時間的推移下變得更加淳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