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達拉推開門,來到巨大的落地窗旁,站定,揹著光,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面前擺放著一個蓋著黑布的全身鏡。
沒有朋友,沒有祝福,沒有快樂,沒有慶祝,不過沒有關係。
他一把拉開黑布,布料溫柔地劃過鏡面,迪達拉雙手摸索著兩邊,只聽得“咔嚓”一聲,鏡面徑直當面倒下,裡面竟然是鏤空的,一片漆黑,但是這亮度對於迪達拉本人而言並不成問題,鏡子裡赫然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列陶土小鳥。
迪達拉盯著它們輕聲笑了,自言自語:“迪達拉,生日快樂……嗯。”
給自己過完生日才動身走向約定好的比賽場合的迪達拉發現,自己還是來得過於早了,以至於浪費了不少珍貴的時間來等待註定不會前來的對手……這裡甚至沒有一個人。
深入骨髓的孤獨感從來沒有減少過,在這種時刻愈發猖獗。
而他卻是面無表情的,就這樣低著頭,從口袋裡掏出黏土,歪著腦袋加工他的藝術品。
當時他的的確確悲觀地認為,自己的天賦也止於此了,做一個專注黏土的手工藝者,在村子裡或者別的什麼地方擺攤逗小孩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地過完這一生。
簡直是辜負了“血繼者”的盛名。
血繼者應該是怎麼樣的?強大,冷酷,獨當一面,熱愛戰爭,殺戮,鮮血,高高在上,受人敬畏……這是他一直以來被灌輸的觀念。事實上,直到最近,隨著忍術的進步和感知能力的提高,他發覺了自己身旁多餘的眼睛,不懷好意的監視者,他們一直都在觀察這個血繼者是否正在像那個模板過渡,隨時上報給上層,隨時做好提前抹殺他的準備。
偽裝,迪達拉收起了自己本就未打算亮出的爪牙,在這個天真爛漫的年齡學會了偽裝。
圍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太陽也緩緩向西移動,地平面上火紅的光變得狹窄而細長,慢慢被黑暗吞噬。
人群開始了騷動,為另一人的失約表示了憤慨和不滿,他們並不知道在未知的角落,有一雙無形的手早已操縱好了結局。
於是迪達拉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起身準備離開,他面無表情,像是對這唾手可得的勝利不屑一顧。
然而總有人,是不按照劇本來的。
在他的視線內,觀眾們耐心的盡頭,纖瘦的少女終於出現了。
腳步穩健,臉上一如既往的倨傲和自信,她手上拿著染血的苦無,血跡順著她的腕間流了一路。
蒼白的面上是滿不在乎的神態和必勝的執著,黑土在出場的一瞬間便給予了這場比賽以熱切而恐懼的目光。
立刻便有人想偷偷溜走去告知土影,卻被她一個揮手釘住衣角,苦無精準地穿過布料,同樣精準地壓制住了所有人。
而迪達拉卻從她狠戾乾脆的出手中看出了明顯的體力不支。
這場比賽的監考人信田,向來有“愛遲到”的美名,這一美名使他收到了不少學生的愛戴,現在,深知內幕和受愛遲到陋習影響的他,正慢悠悠地出門走向監考地區。
他和其他那些傢伙怎麼也想不到,看似成熟聰慧的黑土,會用這種決絕的方式,維護她所謂女忍者的尊嚴。
……
迪達拉的腳步定在了原地,他緩緩觀望著人群,果然在其中發現了鐵青著臉色看著他們倆的少年凜。
沒有裁判,沒有公平,沒有認真的對手,沒有一個擁護者,但是黑土毫不在意,她只是再次抽出了苦無,橫懸在胸前。
迪達拉決心速戰速決,看著仍受藥力影響甚至無法結印的她笑了,“那就這樣,你用體術,我用忍術,我們再來比試一下。”
他逼視著她的目光,當著所有人的面迅速在自己胸口點了幾下,緩緩皺起眉,又點了幾下,直到很明顯地感受到查克拉的阻塞。
黑土看著他的舉動,沉了臉,觀眾們統統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很理解迪達拉為什麼要以醫療忍者的方式自封查克拉。
雙手結印,迪達拉裂開一個笑容,平平常常,黑土卻從中讀出了危險,緊接著她腳下的泥土便開始鬆動,黑土一個翻越,順手丟出一把苦無。
迪達拉側首,苦無斜斜掠過金黃色髮絲,有驚無險,再次結印,整個人消失在原地,所過之處,只有稍稍有些扭曲的透明空間。
空間的透明化馬上消失不見,一聲悶響,塵土飛揚,一把厚重的土盾上插了幾把苦無。
他彎身結印,只是瞬間,黑土向後一躍,避開了從腳下土地裡憑空冒出來的兩道尖刺,疾行數步,徑直躍上了枯枝,但是她並未很好地掌控自己的力度,在俯衝下來時枯枝斷裂,她從腰側掏出的太刀也因此差了幾寸,在此過程中,迪達拉一直緊緊盯著她看,沒有試圖閃避。
黑土落地,回身,太刀在指尖轉出漂亮危險的弧度,向前一送。
“點到為止吧!”不知何時來的赤土突然這樣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