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國公府中, 華服青年在幾個年輕公子的簇擁之下往花園裡走去,已經秋日, 黃葉懸掛在枝頭,欲落不落地隨風搖晃,嘩嘩的聲音伴隨著引入園中的潺潺流水聲, 偶爾還能聽到輕緩飄搖的歌聲從遠處傳來,縹緲如同仙音。
花園裡還有盛開不敗的菊花,一朵朵繽紛如盞, 爭奇鬥豔,讓這蕭條的秋意都重新熱烈起來,有一種濃烈的生機。
“這次邀請來的都是京中的名士才子,不知道三公子感覺如何?”
一個年輕公子,靖國公的次子蕭衍嘴角帶著笑意,側頭看向華服青年, 對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唇角上『毛』絨絨的鬍子顯出某種生澀的感覺,一雙眼卻極為沉靜,遙望著前方, 似乎在看花木掩映之處的名士風流。
輕紗垂落帷幔,樹下一片片輕輕搖動, 整個花園之中猶如仙宮,年輕的名士才子在溪流邊的席子上端坐, 一方方席子便是安排好的席面, 精巧的糕點放置在荷花荷葉模樣的碟子中隨水漂流, 若是有人要用,便會伸手拿起,若是不用,那精巧的碟子便會載著的糕點一直流到輕紗做出的隔斷外面去。
在外等候的丫鬟們輕輕嬉笑著捧起溪水之中的碟子,有的你一口我一口吃著,有的在打鬧歡笑,年輕的笑聲嬌柔甜美,刺激著一紗之隔的名士才子們,他們都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場才學的比拼,還有些別的,說不定就有哪位雀屏中選,自此得了有利的扶持。
靖國公,可是家中曾出過一位娘娘的,而那位娘娘如今的皇子也已經長大成人,有了議事的資格,未必不能爭一爭。
這些名士才子之中,未嘗沒有修煉了養氣功的,但再好的養氣功都是卑不見尊,對那些身處高位的人,沒有規避的手段,貿然看去,只會在廢了自己的功夫之後遭到反噬。
即便是最能投機的分子,也只能夠憑藉那些皇子身邊的人來判斷皇子的情形,因為按照經驗來說,德不配位,氣運不足以壓制的話,完全無法留住真正的人才。
那些氣運有異之人,也不會服從一個氣運不足之人。
這不僅僅是氣運,也是人心,因為氣運在身之人沒有一個不是人才,而這些人才,有哪個不是心高氣傲的,沒點兒真正的優點讓他們服從,又怎麼會增進自己的氣運?強行留下人才不是不能,而是會造成氣運的分崩離析,壞處遠遠大於好處。
這種情況下,不僅是想要爭功的人會謹慎,想要拉攏的人也會謹慎,甚至更謹慎,皇子們的養氣功倒是能夠看到下面人的氣運,但這並不是能夠起到決定作用的事情。
天下人才盡在京中,他們卻不見得能夠留下幾個,比起爭功帶來的危險,很多人更願意平穩無錯。
因此,一方面是努力展現自己的能力風度教養等各方面的優點,一方面又是對各位皇子的拉攏持謹慎觀望的態度,名士才子們的風度耐『性』在這裡真是好極了。
被稱作“三公子”的華服青年想到剛才所見,有那麼點兒不快,他的身份並不是秘密,哪怕這次出來已經足夠低調,但僅僅是走路時候的樣子就能讓人看出來主從尊卑,能夠讓靖國公的次子落後半步的恐怕不多,這些人難道猜不到嗎?
正是猜得到,卻又這樣,可真是… …
三公子滿腹鬱悶無從說起,他就像是看到了一個誘人的美女,對方展現了各個方面的美,他心動了,他略作表示,然後呢?對方就像是沒看到那樣,對他禮貌微笑。
不娶何撩啊!
“這些人,心中都有著別的想法。”三公子這樣說著,能讓他看上眼的,對方不肯輕易投靠,讓他看不上眼的,他也不會要,局面便有些僵住了。
蕭衍聽了無奈地笑了一下,他們家已經盡力了,但是這名士才子雖然說是盡在京中,卻也不是隨便挑揀的大白菜,能夠被請來的都是還沒有被其他勢力納入懷中的,但這些人既然不被其他勢力招攬,自然也是有些想法的。
“這些人也太年輕了,大多都是舌燦蓮花卻未必能夠做事的那種,總還是能做事的更好些。”蕭衍算是隱晦地點了一下,他的看法和他父親不同,這時候並不是招攬更多的名士才子就是好了,樹大招風,倒是那些能做事的不起眼的官員更管用,起碼一個蘿蔔一個坑,他們佔住的位置不讓別人上位也是成功。
三公子點點頭,算是揭過此事,在他們身後的四位公子之中,一人提議道:“我聽說最近京中有個望氣大師,他的眼可是很神,據說能夠斷成敗,不如… …”
話說到這裡,已經有些懊悔,其實只是為了輕鬆一下氣氛,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就是個玩樂,如同去廟裡求籤就為了聽個大吉一樣,也不是真的信這個就能怎樣。
但,貿然提出這個,會不會讓三公子覺得自己玩物喪志,不堪大用啊?
他們這些人的父輩已經是三公子麾下,忠心方面是不用說的,就是未來的前程,如今還是要看自己,這也是為什麼靖國公不出面,而讓蕭衍出面的緣故,連顯眼的長子都不派出來,也是怕遭了人的眼,顯得不美,太急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