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裡,許家松的屍體此刻已經被推了進去,隨著縷縷青煙,大概他的屍體,現在也差不多了。
陳文非和臧小北就站在外面望著裡面,老趙陪在他們身邊。這次主持這場喪事的也是老趙,雖然已經知道了許家松暫時是不會走了,可看著他的身體現在在裡面已經回不了頭,陳文非他們心裡,難免有點情緒。
如果屍體還沒推進去的話,說不定還有別的什麼機會,可現在呢。
他們能有什麼機會?
可能就是陳文非以前在異案事務所的時候抓過的那些犯人奇葩的太多了,所以陳文非才會一直有一種覺得還有別的機會的想法。
記得之前,陳文非還抓過一個把自己的妻子屍體冷藏起來,為了不讓自己的妻子離開自己,不斷地殺人、給自己妻子換新器官的人。不,他這已經不算是正常人了,而是瘋子。
現在的陳文非,大概能感覺到那個瘋子是什麼心情。雖然不至於真的變成和他一樣瘋狂,可陳文非知道這種彷彿是親人離去般的感覺。
不斷地換新器官……可是換上了新的,人依然還是回不來了。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人回來?
天道不可逆轉,人死不能復生,其實這個道理,陳文非他們應該比誰都清楚才對。可能也是知道陳文非他們可能會一時間沒法接受,所以老趙的出現,也算是真的幫了他們不少忙。
一個人要活下來,可能覺得其實也沒有這麼難,可一個生命的出現,本來就已經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如果還能重新逆轉,那真的有些可怕了。
許家松的喪事沒來什麼人,本來陳文非他們也問了他的意見,要不要邀請一點他的朋友過來。可他搖搖頭,誰也沒想到這個喪事辦到最後竟然會是隻有陳文非和臧小北兩個人,頂多,還有一個老趙。
許家松連自己的師傅也沒有告訴,那個,陳文非曾經不知道聽過多少次的人。估計在許家松的心裡,這是一個對於他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許家松竟然根本沒聯絡他的師傅。
還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否也知道了自己曾經最得意的這個弟子離開的訊息。
望著眼前的一幕幕,陳文非忽然開了口問:“會不會有些難過、有些不捨?”
也不知道他在問誰,問這句話的時候,他目不轉睛地望著前方。
可就好像他們彼此都心有靈犀了一樣,許家松轉頭望了他一眼,隨後又繼續望著自己那正在被烈火燃燒著的屍體:“難過倒不至於,不捨嘛……”
許家松想了想,接著說道:“反正又不是離開了,只要繼續留在這裡,就談不上什麼不捨的說法。也算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吧!”
他自己心裡非常清楚,從他簽訂那份契約的時候開始,他就再也不是“三清弟子”了。他已經不是活著的人了,無論是鬼術還是讓他繼續留在這個世界的方式。
聽著許家松的話,兩個人久久都沉默著。
直到有一刻,臧小北的眼淚,再也繃不住地掉下來。
他捂住自己的嘴巴,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任何聲音溜進身邊人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