璐華不相信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是以前的絲織綢緞而是粗布麻衣，上面還打著補丁，她腦袋漲的難受，索性不去想，她希望這樣一直生活下去，就算是夢也永遠不希望醒來。
“躺下休息吧，毛丫頭，哥哥哪裡都不去，我就在旁邊煎藥，咱們毛丫頭喝了藥就會好起來。”漢子抽出手，給璐華把薄薄的被子拉了拉就去煎藥。
璐華記得以前喝藥都是哥哥騙著她才會慢慢的喝下去，這一次她很乖的端著藥一口氣喝完，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漢子那黝黑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第二天璐華很早就醒了，睜眼就看到哥哥伏在床邊，黝黑的臉上滿是疲憊，他雙手壓著被子，因為璐華有蹬被子的習慣，為了不讓璐華晚上凍著他儘管睡了還依然緊緊壓著被子，看到這裡璐華輕輕的起身，鼻子酸酸的忍住沒有流淚。
“毛丫頭，你醒了，你瞧我都睡著了，我去給你煮著吃的，你別動。”哥哥高興都一笑就想起身，但雙腳發麻一下子沒有起來。
“哥，你上床上來睡覺，我身體好了，我去給你做吃的。”
“你個傻丫頭，怎麼能讓你照顧我呢，到了那邊爹孃要找我算賬的，你坐著，我去。”
“哥，毛丫頭長大了，我可以照顧自己，也可以照顧你，你就歇了歇，好不好，讓毛丫頭為你做些什麼。！璐華雙眼通紅倔強道。
“對啊，我家的毛丫頭長大嘍，哈哈……”哥哥拍了拍痠麻的腿終於站了起來憨厚一笑。
璐華看著米袋子裡不多的嶄新大米又看了看旁邊破罐子裡挑出來的發黴發黃的米，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昨天她喝著香噴噴的稠米粥，哥哥卻在一旁看著說他不餓一會兒再吃，那他又是吃的什麼？
璐華指著那發黴的大米哽咽道：“哥，你昨天就吃的這個嗎？”
“你哭什麼？這個米還是可以吃的，哥是粗人肚子也粗糙，樹皮草根都吃過，吃這些沒有問題，你從小身子弱，不能吃這些。”
“不，我不要，以後哥哥吃什麼我也吃什麼，要不然我不吃，餓死也不吃。”
“你……，唉，都怪哥哥無能，我……”漢子狠狠捶了自己胸口一下，也不知是生璐華的氣，還是氣自己沒有給璐華好的生活。
璐華每天開心的等著哥哥回來，雖然那破敗的家漏風漏雨，雖然每天的飯菜平淡寡味，但璐華過的很充實，就想一直這樣下去，那修道成仙反而少了些趣味，她忘記了自己叫璐華，忘記了自己曾經的朋友曾經的楊軒，她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毛丫頭。
這天哥哥很晚才回來，家裡買不起蠟，只能用火光暗淡的油燈，璐華雙手撐著臉坐在門口，眼睛望向遠處那個路口，藉著月光終於看到一個人影向這邊蹣跚走來。
璐華拔腿就飛奔過去，等到了那人影身邊時，卻看到了她今生都難忘的一幕，哥哥捂著嘴，鮮血咕嚕嚕的從嘴裡溢位，手上衣裳上的血跡在月光下是那麼的刺目。
“哥，哥，你怎麼了，哥，你不要嚇我，不要丟下璐華啊。”
璐華連忙上前一把抱住哥哥，急的眼淚嘩嘩的流出，她害怕失去，害怕失去好不容易擁有的幸福。
“毛……丫頭，哥……答應你的做到了，我回來……回來了。你不哭，乖！”漢子的身體漸漸在變冷，但話語中的溫暖，讓璐華心裡頭火熱火熱的。
“哥，你不要說，你坐下，我有丹藥，再重的傷也能治好，不怕，毛丫頭是修道之人，可以保護哥哥……”
璐華在身上摸索著，可什麼也沒有，她大聲的喊著：“師傅你在哪裡？你來救救我哥哥，救救他，楊軒，楊軒你救我哥，救救他吧……”
“咳……，毛丫頭，別怕，我沒事，你看，這是什麼？”哥哥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上面帶著點點的血跡。
“哥，我不吃，我只要你好起來，你先進去休息，我去找大夫，我求他……”
璐華看著哥哥手裡的酥糖，心在滴血，哥哥還是記得自己的喜好，雖然說不吃了，可他還是每天雷打不動的買回來，她扶著哥哥站起來，那嬌小的身體現在充滿了力氣。
哥哥的身體很輕，瘦弱的好像風一刮就倒，可他依舊給璐華遮風擋雨，把一切美好都給她。
“丫頭，別折騰，你聽我說，咳……哥能看著你好起來，天天臉上有笑容，我很開心，你要答應我……答應我一件事……”
“哥你不要再說了，你回去躺著，我去找大夫。”璐華搖著頭不想哥哥再繼續耗費體力。
哥哥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的抓住璐華的手道：“丫頭，你要答應哥，答應……以後每天要開心的笑一笑，我家的毛丫頭笑起來最好看……最好看。”
“嗚……”
璐華終於內心崩潰，放聲大哭，她抱著哥哥道：“哥，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答應我要永遠陪著我，我們是一家人，要永遠不分開。”
“丫頭啊，你要堅強，人哪有永遠的？除非是仙佛，可咱們終究是凡人啊，生死有命，誰也強求不得。等哥哥好了……哥哥給你找個好人家。陳員外一直向我打聽你，想讓你給他做妾，他做夢也別想，我家雖然貧窮，無權無勢，但只要我有一口氣在誰也別想帶走你。”
“哥，是不是就是那個陳員外傷了你？我報官找他算賬去……我……”
看到哥哥那漸漸暗淡的眼神和垂落的手，璐華的心好像被人狠狠用刀刺了下，她撕心裂肺的大吼：“為什麼？為什麼我改變不了這一切？為什麼我無能為力？我是璐華，我是修道者……既然給了我哥哥，又為什麼讓我失去？”
月光清冷，璐華眼角的淚珠映者微光滑落至臉頰，又滑進她的嘴裡，她就這麼抱著哥哥瘦弱的身體一動不動，好像沉寂千年的雕像。
或許這就是命運，當你放棄某些東西時你會得到一些東西，捨得與不捨得只在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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