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那年時,我未曾想過,自己做出的一個決定,會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軌跡,改變了我的家庭,我身邊眾多人的人生。
我叫姜牧黎,是聯邦華夏三大世家之一——姜家的嫡系,幼年時是衣食無憂的千金小姐,四歲習武后因為極其強大的武道天賦,很快成為姜家武道的冉冉新星,甚至被爺爺誇讚為華夏武道中興之力。次母說我是這世界上最純淨的孩子,就像黎明之光,剔透明亮,澄澈又堅強地穿透夜空,照亮大地。
我的長母,名叫牧心,出身於一個富裕的中產階級商人家庭,歸屬於姜氏商業集團的一員。長母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親送入姜家成為記名弟子,後來因為天賦出眾,被當時的家主,也就是我的爺爺看中,破格成為家主的親傳弟子。
她與我的次母姜思妍從小的時候就是玩伴,同時也是競爭對手。被爺爺看中後,還多了一個姜家大小姐贅婿的身份。但兩人直到長母出府參軍之前,都不很對付。但是分離了才能體會到對方的好,自從長母去參軍,兩人似乎意識到了對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長久的分離慢慢釀造出甜蜜微苦的相思之情,也釀出了危機。因為長母長久以來拒絕與次母成婚的態度,使得爺爺對讓長母入贅的想法漸漸動搖,開始另覓良婿。
長母終於坐不住了,放棄了在軍隊中的事業,毅然決然退伍,回了姜家。回姜家當晚,酩酊大醉,留宿在次母房中,和次母互相徹底擁有了彼此。
接著結婚,然後便有了我。
我一直到七歲半的成長經歷,其實都沒有什麼好說的,很簡單,彷彿是被上天指引了一般,一切自然而然,沒有任何意外。幼時不出意外地有些調皮好動,童年不出意外地痴迷武道。並且,不出意外的成了正義的夥伴,愛玩英雄遊戲的臭屁小傢伙。三字經、千字文啟蒙,之後誦讀經典、背誦詩詞,受的是聖人君子的正派教育,習的是頂天立地的俠客之風。
英雄,不是誰想當就能當的。英雄要付出的代價,比想象中的要沉重太多,千萬人中,也不一定有一個人能承受。但是年幼的我,並不懂這個道理。只是一門心思地做著英雄夢,幻想著有一日,能拯救水深火熱的人民,創造一個美麗新世界。
小的時候,就常聽爺爺和長母次母,還有大伯父他們議論時政,總是說這個世道已經腐敗到深處了,但是無論是人民還是政府,誰都裝作看不見。誰都只想著維護自己的利益,沒有人主動站出來改變這個局面。
在外行商的叔叔阿姨,也經常會來府裡做客,飯桌上,總會提及一些近來的見聞。我坐在一旁有一茬沒一茬地聽,比如九神系統又升級了,監測規定更加嚴苛了;哪裡的老百姓又被軍人欺負無處申訴;哪裡的稅收又增加了,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教會又如何欺騙老百姓;籠絡錢財了,總之沒有一件好事。
當時還小,似懂非懂,只是單純地理解為,政府和軍隊不好,總是欺負人民,都是壞人,所以要推翻他們,作出改革。想想也是好笑,7歲的我,連“改革”這個詞是什麼意思,恐怕都不是很理解。當時也不知道在哪兒看了一句話,著了魔似的,天天掛在嘴邊,到現在我還記得:
“救濟蒼生,捨我其誰;我輩兒女,眾志成城。”
我還記得自己傻乎乎地把這句話寫在一條白色的毛巾上,然後自以為很帥氣地把毛巾紮在額頭上,在府裡跑來跑去地炫耀。
大人們只當我年幼無知,一笑置之。年長的,甚至會笑著誇我,和長母一樣,有一份濟憫天下的心,是個有出息的。我也因此相當自豪,該說是“不以為恥,反以為傲”嗎?即便有點詞不達意,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有些事情,即便普遍被認為是正確的,但是帶來的影響往往正相反。有些思想,看起來誰都不會指責它不對,但一旦一心一意去堅持,最終造成的往往會是很壞的結果,甚至可以說是災難。
我的長母牧心,是一個真正心懷天下的人,即便有妻有女,有著眾多她私心看重的東西。但是依舊無法埋沒她那顆炙熱的為國為民之心。她是一個非常偉大的女人,她對得起一切她為之付出的黎民百姓,但唯獨對不起的,是她的妻女。很多人不理解她,只覺得幼稚不堪又虛偽做作、空口白話說說而已,我其實也不理解,英雄往往是極端孤獨的。曾經的我視她為偶像,懵懵懂懂的,只知道去模仿她。
“為了國家和人民,犧牲一切在所不惜。”這樣的話,口頭上說出來太輕鬆了,只有真正去實踐時,你才知道那種痛,真的非同凡響,難以承受。
我三歲時,恰逢有著“自由女神”美譽的大將克里斯蒂安·弗里斯曼逝世,之後一連好幾年,整個阿爾忒彌斯之城的氣象都是低迷的。大家都在懷念那位偉大的大將,懷念她所帶來的自由精神和光明之心。她的逝世,彷彿給整個聯邦蒙上了一層陰霾,經濟下滑,造船業完全停滯,人民失去了理想和光明,失去了追求自由的支撐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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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失去了女神的守護,那一年成了大災之年。雅典娜之城阿瑞斯外區遭遇百年第一遇的巨大蟲潮,災區內一片狼藉,死傷無數,人心惶惶。我的長母就是在這個時候打消了一直以來猶豫不決的念頭,下定決心與一位她的老朋友取得了聯絡。並一連出差了五個月,去災區救災。
她的老朋友,正是從前她還在軍隊裡時就認識的戰友,也是剛剛繼任主城蓋亞駐守大將一職的新任大將——查克·弗里斯曼。當年,查克·弗里斯曼在中央軍某部隊之中歷練,恰好就與我的長母在一個部隊中。不過因為出身金貴,查克·弗里斯曼是直降的長官,我的長母是透過自己的能力爬上來的軍官,兩人之間雖然有著身份上的隔閡,但卻相見恨晚,引為摯友。
我不清楚他們之間的交情,長母從沒談過。可能是兩人經常坐在一起交談時事,後來關係越來越好,以至於到了交心的程度。查克·弗里斯曼把很多上流社會的秘辛告知了我的長母,並向我的長母訴說了他的志向和理想,他想要實現的目標。他向長母發出了邀請,希望長母能幫助他,成為他的助力。
但是這些話實在太過瘋狂,我的長母雖然願意去相信他,可始終有很多無法拋下的羈絆,當時的她,覺得自己做不到,也不能去做,因而拒絕了。
但是這件事,讓她始終耿耿於懷。退伍、和次母成婚、生育我、繼承姜家,一切都很順利,日子也一天天過去,但是這件事成了我長母的心病,她不能忘記,也無處去說。
我是三月份出生的孩子,三歲那年,長母為我過完生日,便背上揹包去了災區。一直到八月底,她才回來,整個人瘦了一圈,也曬黑了。之後,每年幾乎都要長期出差,少則兩個月,多則四五個月,也不知在外地忙些什麼。聽叔伯阿姨議論,似乎長母並不只是在忙姜家生意上的事,她總是會和一幫子高階軍人往來,偶爾還會和一些地方上的官員政客聚會,也不知道在做什麼。
我七歲那年,她很反常的一年都沒有出去,一直在家中陪著次母和我。那時我可開心了,因為長母一直都在,我就一直纏著她,讓她教我功夫,教我讀書習字,給我說故事講道理。喜歡聽母親講道理的孩子,這世上還真不多見,我就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