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曆150年1月4日凌晨三點二十分,小瓦爾道上空的時間似乎都凝滯了。長長的車隊繼續西行在道路上,車頭燈頑強地照亮著漆黑的遠方,然而遠方的那黑濃墨沉重,光照無力穿透那沉重,徒然無力地漸趨消失。
車隊中,大部分的人都久久無法將視線從身後那毀天滅地的景象上移開。天際的大幕被映照得赤紅,燃燒鋪天蓋地,卷著熱浪自東向西而來,彷彿吹在身上的冷風都變熱了。戰士們或站在車頂,或透過車窗,靜靜地看著身後。此刻他們的腦海裡在想什麼呢?是在想,這一趟行程,是否還能完完整整地回去;還是在想,究竟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大爆炸;亦或者他們根本什麼都沒在想,只是腦海空空,心裡就像斷了線的風箏,隨風高高飄飛,無依無靠。
誰的心情都不平靜,但是這趟行程必須走下去,無論接下來隊伍將會遇見多少難關。作為這支隊伍的精神支柱和指揮頭腦,牧心在爆炸發生後第一時間就下了緊急撤退命令。幸虧提前了半個小時就出發,隊伍避免了大面積的傷亡。否則真的按照四點的時間點來,或許大部分的戰士已經在睡夢中去見閻王了。
原定的時間行程計劃表上,是七點鐘出發。當然這個時間表早就洩露出去了,牧心自然是不會完全按照這個時間表來行事,隨機應變,及時調整時間是必然的。然而這個出發後第一次的時間調整,看似隨意,實則是一場異常燒腦的心理戰之後做出的決定。
為了驗明隊伍之中是否真的有內奸,以及隊伍後是否已經有追兵追上。牧心刻意向全隊宣佈出發時間定在了四點。如此,與已經洩露出的七點鐘出發的時間出現了出入,內奸必然要向身後的追兵通風報信,避免跟丟了,或者更多的失誤發生。
一般來說,四點鐘出發,戰士們都會三點半起床,甚至更早,以方便做準備。但是,牧心以放飯時的白紙條作為訊號,暗中又將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出發時間定在了三點半。個別精英隊員的時間更早,比如艾麗塔、牧黎和林釗她們,直接提前到了兩點的埋伏任務。另外羅賓的狙擊隊,執行了徹夜的監視埋伏任務。
這一次繞過了內奸,內奸並不知道提前半個小時的事情,但卻知道了自己已經暴露。白紙片這一招可謂一箭雙鵰,一是可以逼迫內奸向己方靠攏,二是可以防患於未然。假如內奸選擇向己方靠攏,那麼必然會在這一夜當中找上牧心的門,進行密談。但是內奸選擇了雙雙叛變,以儲存自己的性命。
這無疑是無奈又愚蠢的決定,最愚蠢的點,就在於內奸是將“出發時間提前到四點”這一訊息傳出去後選擇了雙叛。這代表著,追兵那一方已經知道牧心對身後追兵的察覺,進一步明白了內奸暴露的事實。為了打出先手,有極大的可能性會提前行動,繞開內奸,對牧心這邊展開夜襲。而內奸選擇雙叛,生命受到的威脅將成倍增加,因為他剛剛背叛的老東家就在身邊,並且內奸自己還不知道老東家那裡究竟打算怎麼行動。
內奸雙叛,意圖暗中盜車開回機場,駕駛飛機逃走。牧心與康拉德雙雙下死手,決定清除內奸。牧心只是埋伏了狙擊手,但是康拉德這一方更狠,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在地下的核反應堆之上安裝了引爆炸彈,當暗中的追兵之事暴露時,引爆炸彈,摧毀機場和飛機,清楚內奸的同時斷掉海鷹和阿薩辛的退路。
最終內奸,也就是後勤隊長崔力和,死在了羅賓的狙擊之下。隊伍內部的情報不會洩露出去,也驗證了後有追兵的事實。但是隊伍也因此失去了迴歸聯邦最為有利的工具——三架雪鷹運輸機。這意味著,即便他們能順利取到想要的東西,返程時,也必須翻越天塹喜馬拉雅山脈,穿越帕米爾高原,才能抵達聯邦。
而身後的追兵,以及前方隱藏的無數蟲族和掠食者,無疑是雪上加霜。
“我實在無法理解,康拉德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不是暗中跟蹤更加有利嗎?即便我們知道他派了人跟在我們後面,只要他們不現身,我們又能拿他們怎麼辦?到時候等我們拿到東西,他們再派人來埋伏,搶走,豈不是一勞永逸?”
此刻,所有阿薩辛高層以及海鷹中隊長、副中隊長全部進入會議頻道,正在對目前的事情進行緊急磋商。剛才發言的是佐伊,因為朵拉的事,此刻她正在氣頭上,說話難免就衝動了些。其實她也是在怪自己太粗心,居然沒能發現危險,結果導致朵拉中毒昏厥,雖然搶救過來了,但是很有可能會傷到腦神經。
蘭妮安慰道:“你別急佐伊,康拉德這麼做確實很奇怪。按理說他不該這麼早就暴露追兵的存在。不過有一個解釋,我覺得很有可能。那就是這一次康拉德派來的追兵,相比於咱們的隊伍來說,無論是人數還是武力都不佔優,因此打算先下手為強,一口氣打掉我們的主力,削弱我們的力量。斷掉我們的後路,估計也是為此。我甚至可以大膽推測,或許追兵只有兩三人。但是,都是一些有奇異本事的人,比如操縱蟲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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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蘭妮大小姐是怎麼推測出來的?”克麗絲少校好奇問道。
“劇毒彩蛛只喜歡生存在輻射高的地區,並且,並無追逐獵物的習性。最初遇見劇毒彩蛛的那個冒險者,一路安全逃了回來,並未被追殺,足以說明。所以,那麼多的劇毒彩蛛一路追我們到小瓦爾道,可能性實在不大。唯一的解釋,就是它們是被人驅使著一路跟了過來。當然,這只是推測,是否真的有能驅使蟲族的人存在,我也是存疑的。”蘭妮解釋道。
瓊笑道:“不管怎麼說,多虧了老師英明,本來追兵陰險,想利用蜘蛛暗殺我們的,但是落空了。這總是好事一件,大家就不要太過擔心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你倒是說得輕巧,你們後勤那邊現在亂成一鍋粥了吧,崔力和居然是內奸,後勤隊大受打擊,當務之急是選出新的後勤隊長。”說話的是道格·史蒂芬。瓊與崔力和搭檔,一同負責隊伍的後勤工作,崔力和沒了,現在後勤的壓力全部壓在了瓊的身上。而少了海鷹自己的後勤負責人,後勤領導權落在阿薩辛的人身上,總讓道格不大舒服。
這幫子阿薩辛的人,成天“老師長”“老師短”地將牧心捧起來,讓道格很不舒服。他調入海鷹後,一直以此為傲,甚至發下“生是海鷹的人,死是海鷹的鬼”這樣的誓言。心中最佩服的除了洛珈大將,就是他們海鷹的總隊長了。這次是總隊長沒跟著出來,他才不得不聽牧心的命令,他內心不服,牧心這等外行人,如何比得上他們總隊長?
不等瓊說話,貝利就發言道:“我也算是後勤的人,應該有發言權。據我觀察,後勤的戰士們現在情緒都還很穩定,不存在大受打擊這樣的問題。並且我覺得由瓊來領導後勤就很好,她經驗豐富,對待下屬也很親切體貼,非常適合領導現在的後勤隊伍。”
“你是阿薩辛的人,你當然這麼說。”道格不屑道。
“大狗!你閉嘴!”克麗絲斥道。
“...是!”道格很不情願地哼道。
“我不是阿薩辛的人,也不是海鷹的人,我能說兩句嗎?”冷不丁,一個溫和好聽的女聲響起,緩和了略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眾人一時間有些發愣,看了看螢幕,才想起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那位金貴的賀大小姐賀櫻寧。
這大小姐不是成天呆在醫療車裡,守著她的那個情人嗎?怎麼突然間就說話了?話說誰把她拉進會議頻道來的?海鷹的幾位軍官內心幾乎同時冒出了同樣的問題。
“我知道,我跟過來基本上發揮不了什麼作用。不過,我想毛遂自薦,後勤隊的工作能否讓我來試試?當然,我不是說非要當隊長,只是我本身也是學管理的,跟著我母親也學過糧草和後勤軍備的整頓管理,我覺得自己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我支援。”牧黎第一時間說道。第一次發言,她就說了這樣一句話,莫名讓眾人覺得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