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掃他一眼,“顧先生能否躲開些?否則你我的傳聞又要傳遍兗南鄉了。”
顧兆年被她這一句不知真假的話氣笑了,“你還怕這些?”
他惱怒著,夏寧反而心平氣和,眼神有些調笑地看他,“自然怕,怕先生將來找不到媳婦兒賴上我。”
顧兆年朝她翻了個白眼,拂袖離開。
“你愛怎樣就怎樣!猝死都與我無關!”
夏寧看著那怒氣衝衝的背影笑了笑,可很快的,笑意就維持不下去。
她轉身,望著南境的方向。
這幾日她心中不安的厲害。
陸陸續續傳來的戰報從未聽南境軍大捷,西疆此次來勢洶洶,南境雖有耶律肅等人抵擋,但後續追上十萬各個州府兵早已被養壞,且西疆手中還有火藥加持,這一戰極極艱難。
謝安前幾日傳來口信,把魏娣也要去了南境。
夏寧本就睡不安穩,愈發心焦。
兗南鄉中的氣氛也愈發凝重。
就在這種惶惶不安的日子裡,戰事遲遲未斷,兗南鄉的冬日過去了,不再整日天氣陰沉著,積雪消融,春色冒尖。
人們臉上才多少有了些許笑容。
兗南鄉的重建再一次開始,帶著這些婦人往兗南鄉的東北方向開始治沙,屯的麥秸、稻草、蘆葦等總算是派上了用場。
按著顧兆年的法子,但凡是沙漠地區,按劃出的格子鋪設麥秸等,再用鐵鍬等在草的中間用力插下去,使得草兩端翹起直立在沙地上。
這些枯草能很好的擋住流沙。
枯草紮在沙地裡,亦能吸收水分,令泥土溼潤。
並在沙障裡灑下固沙植物檸條、沙棗的種子。
沙地裡溼潤後,這些種子更容易生根發芽。
現住在兗南鄉里的婦人都是從南境逃來的,這些婦人家世世代代居住在南境,深受風沙之害,苦不堪言。
卻不知還有這種治沙法子。
顧兆年綁著頭巾,一身農夫打扮,將手裡的鐵鍬用力插進沙障中。
指著遠處的沙漠,朗聲道:“等到灑下的這些植物紮根,等到草方格治沙繼續往外拓去,不出二十年,咱們兗南鄉的人再也不必受黃沙侵害!春風一吹,滿眼綠色!”
他語氣堅定。
儘管放眼望去仍是黃沙。
可在他的眼中,似乎已經是綠意盎然。
婦人們交頭接耳,說著這一小格一小格的忒廢人了,要花多少銀錢等等,有這閒錢,她們還不如早早搬離南境去江南、京城定居多少。
夏寧聽著這雞同鴨講,眼中生出些笑意。
安宜郡主果真給她送了個人物。
顧兆年的心比她的還要大,心中自有丘壑、於民、於國的大愛。
這般人物,埋沒在她手上,只用來重建兗南鄉實在可惜了啊。
這一日外出治沙結束,夏寧與顧兆年等人一同回去,腹中早已餓的飢腸轆轆,胳膊也沉的抬不起來,但這一日卻是夏寧這一段時間來心中最暢快的一日。
回了兗南鄉後,她正拆了髮髻,抖落一身的沙子。
院外匆匆來人稱要見她。
她隨手挽了個髮髻出門見人,只見一個小將士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南境駐軍傅將軍麾下,奉傅將軍口信,請兗南夫人前往南境!”
這一刻,她的心提到嗓子眼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