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等撤離時南境外城裡的百姓已撤進內城,內外城的婦孺只要願意逃離南境的,傅將軍自會安排他們的退路,外城內已是空城,只有南境軍嚴防死守護城牆,絕不允許西疆踏入半步!只是——”
侍衛吞吐一聲,像是恨意,又像是不忍。
夏寧的身子繃緊,渾身一片冰涼,“說。”
侍衛深深垂下頭,夾雜著濃濃的憎惡:“西疆此次來勢洶洶,半夜偷襲拋擲炸藥包、射出火羽,一夜之間南境外城無辜百姓傷亡實在慘重……”
便是侍衛,也不忍繼續說下去。
戰役當年,那些無辜百姓的逝去最是令人心痛。
她抬了下手,讓侍衛起來:“在你之前傅將軍已託一支逃出來的商人委託我收留南境婦孺……你這一路也辛苦了,回去休息罷。”
侍衛起身,躬身告退。
在他走了兩步後,夏寧又開口叫住他:“南境之事早已報去京中了是嗎?”
侍衛停駐,轉身抱拳回道:“是!八百里急奏傳往殿前!”
“輔國公——”她調整了語氣,目光極盡平靜,“何時能率軍趕赴南境?”
若去南境,兗南鄉是必經之路。
自南境動亂以來,她的心就不曾一日安定過。
或許是兗南鄉的屠殺、南境的絕境逃生在作祟,她夜間噩夢不止。
她不信神佛,可這種不安左右著她的心緒。
侍衛露出為難之色,“京中暫無訊息傳來,屬下……不知。”
夏寧應了聲,讓他下去好好休息。
這一日午後,夏寧走在正街上。
幾日前,正街還算熱鬧。
今日只見商人、旅客陸陸續續離開兗南鄉,總是腰纏萬貫,但士農工商,商人最低,他們不過平頭百姓,怎會不害怕戰火蔓延?
所有人面上都是不安。
行色匆匆撤離。
有那麼一兩個與她相熟的商人,見她還有心思散步,過來叮囑她注意安全。
夏寧回以感激一笑。
目送他們離開。
不少在兗南鄉的壯丁聽聞訊息後,即便夏寧給出的工錢漲了,他們也不願意繼續留下來做活,收拾了行囊匆匆離開。
顧兆年來報給她。
但凡涉及兗南鄉這些屋舍的事情,他脾氣暴躁,這一次卻格外平靜。
夏寧多看了他一眼。
顧兆年苦笑了聲,“總不能拿刀架在他們脖子上威脅人留下來罷,他們在茶州也是有家有室的,這進度怕是要落後許多了。”
窗外又開始飄雪。
絮絮揚揚的鵝毛大雪。
堆積他們眼中,卻壓得人心口沉甸甸的,喘不過氣。
也有十來個壯丁留下來,多是家中實在貧困的,或是家中並無牽掛的孤人。
夏寧喘了一口氣,安慰道:“客棧基本都空下來了,多少能補足。”
在這個的雪夜之中,還有商隊從南境掏出來,帶來的只是一個又一個噩耗。
西疆王病重,第一皇子景拓徹底掌權,此次恐怕要舉全國之力貢獻南境,為當年雪恥。
而這幾年裡,新舊政策更迭,眾人皆以為西疆元氣大傷至少十年內不會再犯邊境,耶律肅等維武派步履維艱,雖科舉武試舉辦了,也選出來些許人才,但這些人尚未下放到邊境。
邊境兵力並未新增多少。
如果西疆不顧一切強攻,後援不至,南境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