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身邊的這些侍衛皆是暗衛出身。
此時面容凌厲逼人。
持劍的手掌猛地攥緊,劍刃繼續逼近,正要教訓這毫無規矩的男子。
鋒利的劍刃已經貼到顧兆年的脖子上。
兩人四目相對,無一人願意退縮半步。
血肉之軀對上無情的劍刃,註定是顧兆年吃虧,可他眼中卻毫無懼色,甚至連一瞬間的猶豫都尋不著。
他的眼中,不像是仗著夏寧有求於他有的底氣。
更像是——
對死亡的漠視。
夏寧看在眼中,也算是知道了郡主說的‘怪’是何意。
她揮了下手,命侍衛退下,面容溫和著看向顧兆年,問道:“請問先生,必須得看過之後才能定下治沙的法子麼?”
顧兆年隨手摸了下脖子,言語淡漠的回她:“你要是信我,就必須得去看過再做決定。”
聞言,夏寧略一頷首,淺笑著道:“先生這些日子趕路辛苦,今日稍作休息,關於治沙之事,容我回去斟酌後,明日再來尋先生。”
夏寧起身離開。
快走到門口時,身後的顧兆年忽然開口叫住她,比起剛才淡漠敷衍的語氣,此時才多了一份探究之意,“這位娘子,我能問一句,你為何想要治沙?這可是個苦差事,更是個燒錢的事情。你一介女流,頂著風沙跑到荒漠去幹這份活操這份心,圖什麼?”
聞言,夏寧止步。
郡主目光如炬。
這位顧先生身上定是有些本事的。
但如今他的態度頗為冷淡,非要去了兗南鄉才能說出個法子來,其他一概不說,這態度實在令夏寧有些棘手。
這法子實在太浪費時間了,往返一趟兗南鄉,大半年都要耗在路上。
他這一問,倒是瞌睡遞來了枕頭。
只要有缺口,不論多小,她便能讓這位先生心甘情願的出謀劃策。
她轉身,似是像是什麼往事,眉間的明豔之色一抹極淡的哀色,“我夫君是輔國公,輔佐新帝,更是守護南延邊境安定的驃騎將軍,心繫南境及北方百姓,那兒不止有戰亂死亡,還有風沙侵襲;我亦曾在南境帶領兗南鄉的娘子軍抵抗西疆賊人,同生死共患難。兗南鄉被西疆人一把大火燒了,對南延商隊造成莫大的影響,更是毀了兗南鄉所有人的家鄉,如今我有實力能幫他們一把,又怎會坐視不理?與其說是治沙,不如說,我真正想做的是——重振兗南鄉,徹底抹去西疆對南境、北方留下痕跡。”
她的言語平靜,但眼神卻溫柔而有力。
緩緩道來。
如此隨意,可每一個字組合在一起,卻令顧兆年震驚。
他失神的望著夏寧。
夏寧心中確信,嘴角微翹,口吻堅定,自帶一份傲氣:“我雖為一介女流,可亦有我一介女流才能做到的事情,圖的——只是心安無愧這四字。”
她斂眸淺淺頷首,算是道別。
而顧兆年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許久許久。